林微尘梦里不断重复着两个名字,一个是季尧,一个是“妈妈”。
林微尘清醒的时候,从未对季尧提过他的母亲,季尧只当做他不愿意提或者说是不在意。
然而,此刻坐在床边亲耳听着林微尘一遍遍喊着“妈妈,不要丢下我”,“妈妈,我会听话”,脆弱的就像一个三岁的孩童,季尧才知道,林微尘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
正如这两年,林微尘变得越来越沉默,对于他的放肆装作看不见,同样也是被伤到骨子里后才表现出来的另一种极端。
疼得狠了就会麻木,神经一样,精神也一样。
终于,在林微尘第一百二十八次叫了“妈妈”这两个字的时候,季尧忍不住起身,一边打手机一边走出了病房。
“季总。”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甜美的女声,“您好。”
“张经理,我想咨询一下,二十年前的旧事你们公司能查吗?”
“这要看是什么性质的事了。”张经理笑道:“如果是空穴来风毫无根据的事,别说是我们公司,就是美国联邦调查局也查不到。但如果有迹可循的话,哪怕是回溯上百年,也不在话下。”
“很好。”季尧道,“二十二年前,即1988年12月25日在郦城红星福利院门前有个女人丢下一名三岁男童,请你们公司调用最好的私家侦探,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一定给我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好的,季总。”张经理道,“不过您方便透露一下当事人的信息吗?”
“稍后我会把当事人被遗弃时的照片以及他现在的近照发你邮箱,不过”
“季总放心,对于顾客的,我们公司保密工作一向到位。”
“那就好。”季尧道,合上了手机,走回病房。走到床边刚要坐下,抬头却对上了林微尘一双湿亮的眸子。
林微尘刚才在梦里哭得凶,导致醒来时眼中还带着泪,雾蒙蒙的噙着水汽,格外惹人心疼。
没料到林微尘这样就醒了,季尧怔了一下,原本好多要说的话一时竟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良久,他缓缓道:“阿尘你醒了。”喑哑的嗓子一直没有恢复过来,一开口,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跟换了一个人似得。
林微尘看到季尧后似乎也有些愣神,意识到自己正带着呼吸器,身上插在各种仪器设备的接头时,终于一点点找回了昨晚的记忆。
在“粥星吃”遇到苏钰,自己被人灌了酒。
苏钰说:“林微尘你怎么这么贱?”
苏钰说:“林微尘,季尧根本不爱你,他对你只有愧疚!”
苏钰说:“你跟了他七年,最后得到了什么?”
苏钰说:“林微尘,你别缠着阿尧了,他爱的是我”
季尧,对自己只有愧疚。
愧疚啊林微尘认为,愧疚这种东西,不值钱,不要也罢。
死缠烂打这种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做,也做不出来。
蒙了雾的眸子逐渐恢复清明,林微尘的嘴唇动了动,刚死里逃生回来的人,身子弱得很,连句完整的话都得断断续续的说出来。
“季尧,我不需要你的愧疚和怜悯你走吧”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贱,明知你不爱我了,还死缠着不放。
我们好聚,好散。
至于谁欠了谁的,没必要分那么清楚,也早已经分不清楚了。
季尧愣住了,定定望着他,“什么愧疚?你让我走,走去哪里?”
林微尘有些累了,他闭上眼睛,轻声说了两个字“苏钰”
季尧的心一下沉了下去,苏钰林微尘在把他往苏钰身边推。明明是苏钰给林微尘灌了酒,现在,林微尘却把他推给苏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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