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走着,说着,依旧蹒跚着在公园里散步。一阵微风吹来,他们花白稀疏的头发就像风里的残烛,轻轻飘摇。
“以前,我和女婿都喜欢给孩子讲世界名人传记,给孩子读励志故事,列举了好多好多有成就的人物作为榜样。唉,现在想想也挺有意思,原来,这些例子和故事,也都反映出了各个时代和各个国家,社会精英阶层的传承规律,说穿了,还就是‘龙生龙’那句俗语。”李明轩说。
“明明啊,阶级传承是骨子里的东西,这是变不了的……”康富贵说:“咱要是贵族,咱的后代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啊。”
“现在回头看,这9年,我们作为家长最糊涂、最混账的就是没认清自己,违背了阶级传承的规律。”李明轩说,“我考上大学,成了那个时代的受益者,但凭心而论,从十年浩劫走过来,那时,我的基础能有多扎实?我女儿女婿都考了普通本科,他们这代人考试时,大学招生比例已经很宽了,女婿出国那年更是机会好,他对国外又有多少理解?也就是出去渡了一趟金而已。我呢,其实一直是把运气当本事……我们全家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工薪家庭,而我这个老头子却飘飘然……还认为我们是个不起了家庭,是另外一个阶层……在紫华市实验小学里,乐乐同学的家长非富即贵,哪个不是当年的大学生……我糊涂啊,糊涂!”
“明明啊,你跟我不一样,你注重教育。可我呢……”唐富贵指着一个石椅说,“我们歇歇吧。”
两位老人互相搀扶着坐下。公园里,树木都在蓬勃地生长着,又是一年春天,微风轻轻吹拂,林子里鸟儿婉转低回。
“虽然我现在想通了这个道理,也决定将外孙送到西班牙上学,但我还是过不了感情这一关,世界上最难过的事就是别离……我舍不得乐乐啊!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留在紫华,我会想死他的……”李明轩眼睛湿润了,他抹了一把眼泪。
唐富贵转过脸说,“你也别难过,你不是说他们到了西班牙后,再接你去么?”
“富贵啊,其实,我……我根本就不想去国外……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什么都习惯了,到了国外,我就成了瞎子成了哑巴。人老了都讲叶落归根,可我却要漂洋过海,流落异国他乡……我都不知道,我这一辈子完了,最后会葬身何处?””李明轩再也忍不住,哭了。
唐富贵没再说什么,他发现李明轩今天心里的确不痛快,他只得继续听发小絮叨着。人一生这么跌跌撞撞走过来,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小时候的玩伴已没有几个了,而且,还散落在不同的角落,他们也都是围着孙子、外孙在转悠,在这座城市里,钢筋水泥筑成的都市文明,将他们层层阻隔,见一次面都不是件容易事了。
“最令我们崩溃的是,同班孩子里总有能上‘六大名校’的,而我们全家人和孩子都受了这么多苦,牺牲了乐乐最珍贵的9年,却一无所获。”李明轩对唐富贵说:“我总结了一下,中国式攀比往往不是来自阶级,而来自街坊邻居,来自同班的学生和家长。童年是人生最单纯的阶段,就连哭,都是那样的纯粹和天真,在这个时间段里并不是要学到最多的东西,而是要让童年像个童年。孩子长大了,老了,和我们一样再说起他们小时候时,能有让人发笑的回忆,能有一生中没有学习和生活压力的时光,那才叫幸福。”
“你对后人们有什么期望?”唐富贵问。
“期望后代比我们更能接近真实的自己。他们能比我们能更清晰地洞察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要虚度时光与人生。还有就是远离名利场,不要把有限的人生,陷入到龌龊的争权夺利和尔虞我诈当中。”李明轩说。
“你觉得教育这些娃娃时,究竟谁的责任最大?学校、家庭还是社会?”唐富贵问。
“这个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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