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送进学校后李雨露松了一口气,便朝家里折返。
回家路上她才意识到自己从起床后还没来得及好好梳头,只是顺手扎了一个丸子头,身上居然还穿着家居服,做饭时腰间的围裙都没来得及取下。她的脸突然红了,赶紧解围裙立即加速朝家走去。
钟表指针已指向8点20分,医院上午9点就得查房,而这会爸爸还没有吃早饭,她赶紧重新洗了把脸,扎上马尾辫,顾不上化妆,换了一身衣服,一把抓起装着爸爸老花镜等物的袋子,一边下楼一边用手机从网上约车。
李雨露来到紫华市骨科医院时太阳已经高悬在东方的天空,万道金光如利剑般直射而来,照耀着大地,经过漫长的夜晚,城市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和景象。李雨露在医院门口买了早饭直奔病房。
病房要穿过门诊大楼,李雨露一进门诊大楼就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一楼大厅里人山人海,熙熙攘攘,黑压压一片。“排好队,请大家排好队……”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和保安正在维持着秩序。李雨露有些好奇,走过去想看个究竟,还没走到就被别人挤到外面。
“先拿身份过来填表,填完表才能排队挂号……”白大褂冲着人群一遍又一遍地说。“6号窗口,请排好队!”
李雨露顺着长龙朝前面看去,原来这里些人都是来挂号的,有的外地病人家属人为了能排上队,还不得不提前一天到紫华,然后找个地方住下,天还没亮就赶到挂号窗口前排队。
“魏专家今天的号没了,明天再来吧!”白大褂冲着一位头发有点干枯蓬乱的农村中年妇女说,她一脸疲倦,两眼漠然,干枯的黑发中夹杂着一缕缕白发。
“医生,我家老头子的病不能再等了,求求你给我们挂个号吧,我们昨天连夜到了紫华,一大早我就把老头子撇在旅社来挂号,可刚轮到我窗口说魏专家今天的号没了。”焦急与无助让中年妇女局促不安。
“那没办法!”白大褂说。
“那我怎么办?”农村中年妇女双手一摊,问。
“你可以挂普通号或者其他专家号。”
“可是我们县上医生说,让我们一定要挂魏专家的号……”妇女说。
“那你明天再来!”白大褂说着就转过脸冲着排队的人群喊:“排好队,请排好队,大家都不要插队……”
中年妇女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她无助地离开排队的人群朝门诊楼门口走去,没走两步又回头看看挂号窗口,那里依旧人山人海,跟农贸市场一样喧嚣吵杂,她转过身子朝前走了几步,再次回头,挂号窗口前情形依旧。她突然伸手捂住嘴,两行浊泪跟决堤的海一样,哗啦啦流了下来……
她停止了脚步,先是靠着墙壁站着,渐渐的就顺着贴着大理石的墙壁滑下,慢慢蹲在地上,蹲着蹲着就瘫坐在冰冷的反着亮光的磁砖地面,放声大哭……
李雨露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有些暗自神伤,她最见不得别人掉眼泪,她从小只要一见别人伤心难过,这哭声就会牵动自己的神经,她就觉得人家可怜。直到长大以后,在眼泪面前她依然伤怀,眼泪会在特定条件下冲垮她的是非标准,让她盲目的同情心与其一起泛滥。
爸爸李明轩早都给她说过,她这一生最不能做的工作就是当法官,在眼泪面前,她没有任何防线,甚至连她自己也会被裹挟着冲得无影无踪。
李雨露想上前安慰一下中年妇女,她突然想起了还躺在病床上没吃早饭的爸爸,索性大步朝住院部走去。
住院楼里散发着氯气和药水的味道,保洁员已将楼道打扫得干干净净,夜班和白班的护士已经交接完工作,她们端着洁白的托盘从病房出出进进,几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依次查房。
“爸……我来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