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能尝尝这里的蘑菇了。”舒锦立在门外青石上,蒙蒙的夕光落下,少女姿仪优雅,淡然随性,又无端的染了一身暖色更显柔和,一双剔透的眸子却映出几分微凉。
……什么时候想要这样安静无忧的看看夕阳呢?许是,很久以前了。
雨后蘑菇正是长得好,但是道路泥泞,李大娘说的那种又是生在山深处的,不好过去,等路况好一些又要忙着离开,怎么都吃不到了。
本就因着下雨要耽搁几天,郑伯都快要愁死了,让她实在不好为了口腹之欲停留。
低叹一声,坐在清儿准备好的椅子上继续学习礼仪。
真是麻烦又繁琐又冗长又让人喜欢不起来的东西啊……
舒锦垂眸专注无声的念诵,没有注意到身侧齐宁闪烁的眼神。
片刻,清儿递来茶盏,似是早就料到舒锦会口渴。
非常的贴心。
齐宁不安的看看舒锦,眼中是惊惶又强作平静的神色。
清儿周到细致的齐宁根本插不上手。
齐宁失落的回了自己借住的屋子,屋里还有一张床是清儿的。
齐宁盯着清儿的床看了一会儿,最终转开了视线。
“娘亲,你教会我做人,但没有用啊……”齐宁扑在床上,用被子掩了头低声呜咽。
微弱沙哑,无人倾听。
残阳如血,洇染半边天空,遥遥天际望断青山起伏不定,此刻也只余一道清晰的线。
线上光华万丈烈烈似火,线下缄默模糊暗色沉沉。
燃着烈焰的金乌终于被地平线吞噬殆尽,迎霜的玉兔却不曾像往常一样升起。
空旷的天际是浓重的墨色,凛冽的风势扫掠山川。
月黑风高。
夜深人静。
齐宁辗转难眠。
“清儿姐姐……清儿。”齐宁很小声的唤道,“清儿姐姐,我想出去一下……清儿姐姐……”
清儿睡得沉沉。
齐宁悄无声息的拉开了被子,一身外衣轻衫被压出了褶皱。
破旧的木门被打开一条细缝,纤细的身影轻巧的转出。
站在院子里被冷风一吹,齐宁才感到不对。
太黑了。
狂风怪啸,山林作怒,风吹叶风折枝风惊雀,古怪干哑的声音参差不齐。
她以前常常夜里也要忙碌帮人洗衣补贴家用,早就习惯了黑夜。但是今天太黑了,无星无月,只能看出房顶和天空不甚分明的模糊线条,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齐宁也说不出自己是要出来干什么,或许是太闷,也可能是……害怕。
齐宁紧紧的捏着拳头,黑暗中关节都泛起青白。
憎恶。
怨恨。
不甘。
……对自己。
还是这样吗?为什么不能改变呢?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为什么一样都不肯留给她呢?……这样的话,她可不可以……自己去拿?
齐宁想起舒锦白天的话。
齐宁慢慢摸索着出了门。
女孩子轻轻巧巧的脚步声在黑暗中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远去,又瞬间堙没在风中。
……
郑伯正挑着灯看地图。
虽然到现在都没有遇到危险,虽然对方的确有可能放弃刺杀,虽然有几条都是必经之路,虽然有那么多虽然……但是,这是他的责任。保护小姐,保证安全。答应了的他一定会做到,不会辜负夫人的信任,不会砸了自己的名声。
郑中源,盛极一时的林氏镖局一等一的镖师。
他武功不行,却擅长观天色识路途辨方位寻水食和排兵布阵操练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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