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势头。五感渐渐消失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起初是触觉——击球感消失,一下下挥拍仿佛在击打空气;之后,周围变得死寂,没有半点声响;最终,视线模糊,世界陷入无边际的黑暗。或许曾经体验过的缘故,又或许之前已收到来自幸村的预告,惊慌和恐惧没有席卷我的头脑,我无比清醒的游荡于这片黑暗,仅此而已。村上春树的短篇小说《眠》中描述过类似感受,不同的是,里面患有失眠症的主角(为便于理解姑且这么讲)由于强迫自己睡觉而产生这种感觉,我则是受外界影响导致。借用那部小说的句子,“黑暗就像宇宙本身一般深邃c无可救药,我孤苦伶仃”,于是我学习书中主角,“集中意识,把它放大”。然后就看到了那柄破碎的长剑。
我对冷兵器没有研究,除通过剑身样式大致判断出是一柄东方古剑外,对其来历c具体哪种金属材质制成等一无所知。用“破碎”一词形容,仅在讲述事实,无意模仿一些不入流的作者——明明用日常词汇就能说清楚一件事c却非要扯些自以为贴切实际词意不通的词汇:那柄剑孤零零躺在地上,剑身和剑柄分离,断截面比世界上最锋利的砍柴刀砍断树木所留的还要光滑平整,好似手柄和剑身从未焊接至一起;剑身像摔碎成渣的玻璃,大大小小的碎片洒了满地,踩上去“咔嚓咔嚓”响。我不明白这片由意识形成的黑暗的深处为什么会凭空出现这样一把莫名其妙的长剑,也不明白这柄剑为什么变成如今这幅惨状。
我捡起完好无损的光秃秃的剑柄,审视它,感觉到它也在琢磨我。它失去剑身,失去了自己的灵魂——组成它灵魂的无数碎片正位于我脚下,“咔嚓咔嚓”不住呻吟。我也一样。我那被夺去五感的身体在球场上喘息c挣扎c忍受痛苦;意识投身于深邃无涯的黑暗,渴望找寻并拼凑碎得到处都是的灵魂;而灵魂碎片在更深的某处呻吟着,等待被拯救。
密不透风的静默里,我察觉远处的黑暗逐渐退散——那个把我牵引至此的男人自身出现了问题。“五感剥夺”这一招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支持,威力减弱意味幸村本人精神力减弱。看样子手术后,他还是没能恢复至巅峰状态——精神力不像身体基础素质,无需漫长的复健训练才能康复。
一一一一
被剥夺的五感横冲直撞进身体,胃部像遭受重击般泛起一股生理恶心感。我弯腰,将双手置于膝盖以支撑上半身,不受控制的干呕,脑袋嗡嗡作响,仿佛刚从游乐场那种巨型圆盘状的旋转机器上下来。强烈阳光刺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四周广播声呐喊声议论声好似被强行揉成一团的废报纸在耳畔被风踢来踢去。对手似乎说了什么,可我没工夫顾那些。见鬼去!一切都见鬼去!
“怎么样?能继续打么?”这句我倒听清了。是旁边的月野遥。
“还活着。”直起身子觑一眼比分:1一2,我们落后,接下来轮到我发球:“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能毫发无损站在球场上,一定多亏月野遥帮我挡住许多球。当然,无论出于绅士作风还是男人的颜面,料想对面的男生们也不会下狠手。
“作为我月野大哥的女人,心安理得点。”她大剌剌来到网前,反手扔出一个网球,小球径直忽视我,以夸张角度欢腾地朝我左后方跑去。“喏,发球去!”她摆出一个性感微笑,回头冲我眨了眨左眼,目睹网球的运动轨迹后迅速改口道:“我是说,捡球去!”
“你左边的假睫毛快掉了。”五感失而复得的不适应感c深入内心的阴霾c深不见底的意识世界一切在月野遥气急败坏骂我骗她的那一刻暂时消散于夏风里。持球遥望对面底线那个戴着白色发带的少年时,某些占领我全部内心的坚固情感蓦然微微松动。我说不清原因,但可以清楚感受那些情感如退潮的海水,正一点点离开心灵沙滩,只余一片濡湿痕迹。退潮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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