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震中看了一眼柳生宗岩,叹了一口气道:“柳先生,你是世外高人,江湖中人所共仰的前辈。到了你这岁数,何不像慕容秋水老先生一般逍遥自在,还做这些虚无缥缈之事,有什么意思?”
柳生宗岩默然不语,只见他便如石雕一般凝坐不动。十余名柳生家族的黑衣杀手站在门前,人人手握剑柄,盯着阳震中和其他锦衣卫。
阳震中说道:“十二年前,先帝失德,这才有了各位联手,辅佐今上登基之事。各位可以想想,先帝在时,先有刘瑾专权,枉杀大臣,欺压百官,搜刮百姓,无所不用其极。其后又有钱宁、江彬之祸,才给了宁王造反的借口,险些颠覆了大明江山。先帝纵容锦衣卫和东厂飞扬跋扈,缇骑四出,罗织罪名,杀人无算,弄得人人自危。若不是这样,各位重臣也不会冒着身家性命之险,合议由今上承继大统。自嘉靖皇帝登基以来,陆炳大人接任左都督一职,统辖锦衣卫。今上知道先帝之弊政,诏令陆大人约束锦衣卫,不得擅自枉法,构陷大臣。陆大人折节对待士大夫,自掌事以来,不曾陷害一人,朝政为之一新。这十二年来,锦衣卫和东厂再无先帝时那般祸乱朝纲,便是这份德政,先帝岂能比得上?”
阳震中说到这里,看了看刘康和杨廷和,接着说道:“刘大人和杨大人都是三朝老臣,是大明江山的柱石之臣。本官在两位大人眼中,自然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刘大人的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尤其是北方六省之督抚,大半出自刘大人门下。至于杨大人嘛,是江南士子之首,也是江南士绅之领袖。两位虽有不睦之处,但是陆大人知道,根子上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大明的江山。这次的事情与两位有关联,也可以说没有关联。我已经说了陆大人的主意,两位也都没有异议。是以待此间事情完结之后,两位便不要再插手此事,安心做个长乐公罢。至于你们接到的密报,称那个人还活在世上,这是谣传,是奸人之图谋,万万不可相信。”
厉秋风心下一凛,他突然想到方才杨廷和曾提到刘康想找到的“那个人”。此时阳震中又提到了“那个人”,这些人的图谋,都与“那个人”有关,而这个神秘人物,到底又是谁呢?
他沉思之际,却听阳震中接着说道:“大明的皇帝,是嘉靖皇帝。大明的江山,是嘉靖皇帝的江山。只需记住这个关节,一切事情便都好办了。只是朝廷中的一些大臣却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惦记着自己的好处。便如云副指挥使,一心想恢复先帝在时锦衣卫之权势。先帝在时,时常对塞外用兵,虽有小胜,但耗费钱粮无数,国库为之一空,得了好处的只是那些骄兵悍将。今上登基之后,六部之中,只有兵部上下仍为先帝旧臣把持,这些人都是当年随先帝屡次兴兵之旧人,不只私吞兵饷,更要借着用兵来捞取好处,甚至不惜慌报军情,借寇自重。今上念这些旧臣都是战场上杀出来的英雄,不忍加罪。这些人反倒变本加厉,不断煽动边军哗变。这五六年间,九边之重镇哗变之事有十余起,朝廷杀了数位总兵,其它各级将佐获罪的不计其数,但始终未处罚兵部主事官员。眼下已到了不清洗兵部便不能平息军乱之地步。是以正好借此次桑良田部哗变之机,裁撤兵部各司,以除后患。”
厉秋风冷笑道:“阳大人终于说到根子上了。刘大人和杨大人是闹党争,从先帝当政之时便势如水火。只是钱宁、江彬权势煊天,两位便联起手来,内结重臣,外联藩王,终于将嘉靖皇帝扶上了帝位。只是今上登基之后,重用藩邸旧人,如陆炳陆大人等。加之大礼议之争,杨大人失算,被张璁大人击败,就此失了权势。刘、杨两位大人被迫致仕,岂能甘心?其党人门生仍为两位大人奔走。只是今上掌权之后,各部主官均换上了心腹之人,两位一时难以撼动。至于兵部主管官员,嘉靖皇帝也不是没有动过更换的心思。只不过他知道当年先帝以仇鸾主管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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