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段双儿这里还没说完,就看到屋里出来两个人,一个高些,面团团的脸,有些慈眉善目的样子,另外一个五短身材,黝黑面皮,颧骨高高的,看起来稍微年轻一点儿,可也年轻不到哪里去。
方婉客气的直送出院门来,倒也没给她们介绍。段双儿不好问,倒是绿梅小声介绍了一句:“是跟她嫂子。”
段双儿心中还思量了起来,方家跟康家向来亲近,方家的那回的事儿,老太太也悄悄的跟她说过,里头细节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大致还是明白的,看起来,方婉是恼了二房,或者说,觉得二老爷需要管束。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进来做填房,自然软弱无力,做不了什么,刚才这位,段双看她走路的样子,就知道是宫里出来的,二老爷那样外强中干的,糊涂又心狠的,只怕经不起她一指头。
方四姐姐做事儿,倒是有几分宫里的风范,一级管教一级,要有什么事,只管问责领头的就足够了。
方婉送了客回来,段双儿已经在屋里暖炕上坐了,双手捧着一碗黄芪红枣茶,方婉自己冬天怕冷,喝这个的多,待客的其实还是花茶。段双儿见她进来,就站了起来,方婉笑道:“坐着罢,和我还客气什么。”
方婉对她,那是雪中送炭,比起如今各处的锦上添花的礼遇,段双儿对她的感激之心自然不一样,何况方婉如今见了她,既不居功,也不格外礼遇,倒叫她更自在一点。
段双儿带来的盒子里是装的一套七支羊脂色茉莉小簪,小巧玲珑可爱,笑道:“这是江南织造前儿送明春的花样缎子进宫的时候送来的,还有一套金丝的,送给表姐使。”
年礼方婉当然收下,她也预备好了回礼,说了一会儿话,方婉屋里的丫鬟都出去了,段双儿才跟她不加指代的提了两句袁太妃那里的事。
“太后娘娘怎么想的,没人知道。”段双儿说:“不过里头伺候的人,是一步也不许出来的,每日里送进去的东西膳食,都只能送到宫门口,门口有人看着,一个字也不许说,且外头的人,每两个月换一批,人都认不熟,更没人会担这个干系了。”
方婉听出了一点儿味道,询问的看她。
段双儿的声音压的更低了:“上月初的时候,里头拿出来的东西里,夹了五百两银子的银票和字条后头的就不知道了。”
方婉轻轻的叹了口气,袁太妃能甘心吗?当然不能,可是这件事就连皇上都没有办法,不先关个几年,只怕皇上都找不到话缝子可说。
可现在,皇上待她有几分情谊,没人知道,几年后,又还能有几分,就更没人说得清了,袁太妃只怕也作如此想,怎么可能不挣扎一番。
段双儿小心的安慰道:“上月初那事儿出来,太后娘娘只叫人从里头拖了一个出来,其他也没动,这样都不要紧,想必就不会有事了。”
方婉也就点了点头,觉得也是。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太后并不打算赶尽杀绝,让皇帝和萧重心里头都有个坎儿,她把袁太妃捏在手心里,又占理又留情,这分寸是非常恰当的。
方家的这个年过的热热闹闹,忙忙碌碌,就是在正月里,还在筹办方婉的嫁妆,苏太太虽然没有尚方宝剑,却格外上心,事事精细,景王府正房的家具在二月才全部做完,为着这个,景王府正房又特别修葺了一回,没动梁和屋顶,把门窗、门槛都换了一回。
方婉从正月起,基本就不出门了,美其名曰在屋里绣嫁妆,其实她手艺不怎么样,内务府里十来个绣娘都在给她绣嫁妆,从大件的嫁衣,盖头,鞋袜,到铺盖,枕头,屋里的喜幔,到小件的荷包、香袋都统统代劳了。
今年来,方婉就出了一回门,二月初七三皇子大婚,方婉去庆和长公主府送嫁。
她又觉得特别哭笑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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