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卢以锟等人离开之后,温轶伦与许应星则留在繁峙县继续散药治瘟。按照事前的计划,繁峙县县城的东c南c西c北四门及城中心宣化坊大街这五处,均设有一个免费的施药点。然而,药少病患多,达原饮供不应求,自然就身价不菲。于是乎,各个散药点很快就滋生出了一种恶行。那就是,内部的衙役与外界的不法商贩互相勾结在一起,倒买倒卖治瘟药材。这一恶行的直接后果,便是催生了治瘟黑市。一旦入了黑市,原本是官府免费发放的治瘟良药达原饮,顿时摇身一变而为不法之徒的发财利器,售价暴涨数十倍不止。
官府设立的施药点手续慢,队伍长,效率低,一日自早及晚,也散不了几副药,而黑市的天价药普通百姓又无力承担,于是有不少人眼见药材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索性就聚至暂驻县衙的钦差行辕告状去了。
李步云接了这揭发黑市的状子,顿时大怒,随即找来许应星,质问其事。许应星一直忙于统计c调配c复合等诸多施药事宜,还不知道繁峙县已经出现了达原饮黑市一事。他一见李步云这怒不可遏的样子,哪里还敢敷衍?急忙就召回来几处散药点的管事衙役,当面一一讯问了。
哪知道衙役们众口一词,俱称依法行事,并没有甚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些前来告状的刁民,懒于排逐,不守秩序,一贯就偷奸耍滑,好走捷径。今见长龙难熬,就肆意诽谤,聚众闹事,当真是可恶已极!
至于达原饮黑市之说,众衙役一致认为,是有那么几个领了药却要钱不要命的财迷心窍之徒,但数量极少,并不足为奇。或者,由于手续繁杂,经办之人因一时疏忽而竟至于有人反复冒领而不自知,也是有的。但黑市是否就赖此疏忽而生?众人亦不敢擅断。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那班管事衙役们承认繁峙县确有治瘟黑市的存在。但同时,他们更认为那黑市极小,小到甚至不能称之为黑市,只不过是民间偶尔用作药材调剂的临时场所。因此,这种黑市的存在,既与衙役们的操守无关,也不值得官府浪费精力以予打击。至于施药过程中经办人员的疏忽问题,众衙役们也表示将极力避免。对于有此而造成的损失,他们甘愿受罚。
原被告两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李步云与许应星不敢轻信任何一方。于是乎,又命人调来了施药点的台账检验,亦并未发现异常。李步云与许应星既接了状子,当然都明白众衙役绝不会干干净净,一如他们口中所称,但苦无证据,想要彻查却又缺乏人手,况且如今治瘟事大,也没有分心旁骛的精力,因此上骑虎难下,甚觉为难。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各打五十大板了事。
原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想却传到了山西道巡按御史吕思和的耳中。吕思和随就给朝廷上了一道措辞严厉的弹章,直指钦差正使李步云c副使卢以锟及繁峙县令许应星等人赈灾不力,致使疫区药价腾贵,荼毒生民,有玩忽职守,勾结不法并贪赃牟利之嫌。
崇祯皇帝得知此事,大为恼火,转念又想此事不能只听吕思和的一面之词,遂在奏本上批了七个字。圣谕一出,朝野议论纷纷,这场才平息不久的治瘟之役,又回到了舆论漩涡之中。词臣言官们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个个都要大显伸手,痛打落水狗。所谓风闻奏事,便是此了。
朝廷的邸报传到山西,李步云与许应星见了皇帝的批复,心中大惊,当即就要具本回奏。温轶伦得知此事,极力劝阻二人不要冲动,千万要待商弦绝载药回来,以便对山西的赈情有个大致的预判,再行奏明不迟。不料商弦绝因亳州之行而误了脚程,没能按温轶伦的预计,如期抵达。李步云不敢迁延日久,惟恐万岁降责,只好仓促上奏。
经过一番斟酌,李步云在奏章里就事论事,只就治瘟黑市状的案情展开自辩,顺便也述及了繁峙县疫情初定的现状,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