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地啜泣道:
“渊儿,这是你该得的”
“不要再管我了”
躺在龙床上的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哪怕他长年累月从荣妃那里被下了许多慢性一毒一药,这会儿近乎瘫痪地躺在床上,他那张虚伪的假面皮依然无法被剥下来似的。
“渊儿,若是你大哥站在这里,他会比你听话许多。”
他闭着眼睛,面带笑容地评判道。
北秦迟迟不立储,一方面是老皇帝不肯放权,另一方面,也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具体来说,是二皇子的母亲荣妃斗得太厉害。
皇后亲族的势力全靠大皇子提拔。
而二皇子本身性格更偏向老实,一切所得都是荣妃帮他争取来的。
两位皇子之间莫名地达成了那种微妙的平衡,老皇帝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他在那漩涡之外,能掌控大势,没料到荣妃竟然敢在他身上下一毒。
容渊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人,又看了看远处的荣妃,眼中有些落寞。
他实在厌烦了皇家的尔虞我诈,明明还没坐上那个位置,仿佛就生出了无边的疲惫感来。
除了他的母亲坚信他能坐上去之外,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就像是个提线木偶。
从荣妃策划着帮他谋反的那一天,一切的指令都只是经过他的口,实则都是他的亲娘荣妃的意志,哪怕她无奈下跟着被皇帝囚困在这里,也不忘了继续替他出谋划策。
半点后悔的机会都没给他。
也从来没问过他究竟要不要那个位置,那样的生活。
他低声喊了一句:“娘。”
下一秒钟,从荣妃所在的位置,一声奇怪的轻响传来,将荣妃围在正中央的那几位亲兵下意识地惊呼一声“不好!”
一支银色的簪子正握在荣妃的手中,尖端早已没入胸口。
她的唇角不断地溢出血来,只来得及跟容渊说出一句:
“渊儿”
去拿属于你的东西吧,娘亲只能陪你走到这里,剩下的路,你该自己走了。
“娘——!”容渊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想往那边扑去,身后跟着的亲卫差点拉不住他。
躺在床上的老皇帝哈哈大笑的声音掺杂在那哀嚎里。
谁也不知道皇宫深处竟然上演着这样诡谲的闹剧。
直到门口懒洋洋地响起几声零碎的掌声。
床上的笑声戛然而止,皇帝似乎知道是谁来了。
“看来我来迟了。”陆同裳手中握着灵均,半靠在门口,被打湿的鬓发黏在她半边的侧脸上,贴出那清冷的轮廓。
谁也不知道她是怎样不声不响地进入这儿的。
直到皇帝大喊一声:“护驾!”
二皇子的亲卫与他的亲兵们战作一团,门边的人却迟迟不动,好似隔岸观火那般,看着里头发生的事情。
二皇子抱着荣妃的尸体痛哭流涕。
他从哭声中回头去看,看见了站在门边的陆同裳,一身玄甲,仿佛地府夺命的黑无常。
仿佛昭示了他败局已定。
容渊看着自己身边倒下的一个亲卫,捡起他手边落下的刀,下一刻——
一道鲜红的血喷射出去。
荣妃的尸骨上倒下一人。
也许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费尽心机所要送上皇座的人,对人间竟是如此毫无留恋,一心只想来陪她。
躺在龙床上的人自从陆同裳来了之后就睁开了眼睛,甚至眼睁睁看着二皇子拔刀自刎。
他克制不住地笑了出来,仿佛能够看到乱臣贼子伏诛,令他尤为高兴。
似乎刚才死的并不是他最宠爱的那个妃子,以及他唯二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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