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不一会儿陈大夫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夏仲春急忙迎上去,问道:“陈大夫,情况怎么样?”
“伤口我已经负伤药了,但伤口可能会引起高烧,这么小的孩子药恐怕喂不进去。”
“所以呢?”夏仲春心中一沉。
“所以,听天由命吧。”陈大夫叹息一声:“不是我不肯尽力,是孩子太小,喝不下去药,大罗神仙都救不活啊。”
“嗯,我懂得。”夏仲春点头,“但是药还是要开的,您开一副温和点儿的药,我们尽力而为。”
“自然。”陈大夫颔首,“我这就回去抓药,然后回来守着,要是能熬过一天一夜,应该就能活下来了。不过”他面露迟疑。
“有什么顾虑,您请直说。”
“我是想告诉你,像这孩子的情况,夭折的可能性比较大,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很可能因为高烧将脑子烧坏。”
夏仲春的心往下沉了沉,她听人说过这种情况却从没遇上过,没想到今天却遇上了。
门外聚集了几个看热闹的奶妈,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夫家姓粱的奶妈站出来说,“仲春啊,不是我说丧气话,也不是我铁石心肠,若真是那样,还不如现在撒开手去,我大姑姐家有个儿子就是这样,高烧烧坏了脑子,小时候有人照顾着到没什么,可长大后却发现是个棘手的事情,那孩子吃喝拉撒全需要人照顾,我大姑姐不过是寻常百姓,哪儿能时时刻刻守着他?家里还有好几个正常的孩子,要出嫁要娶媳妇,更顾不得他了,只好将他拴在柴房里,吃喝拉撒全在一个小屋子里解决,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那还是有爹有娘的呢,像咱们这样的地方,哪里有能力养活她一辈子?”她还要继续说,被旁边的奶妈拽了拽袖子,下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粱奶妈的话很残酷,但也很现实,现在育婴堂存在着可以照顾她,可若是育婴堂散了呢?谁来照顾她?
可是,就因为可能出现的情况,现在放弃为她治疗,并不是夏仲春的风格,她也于心不忍,万一并不会烧坏脑子呢?那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救还是不救,这是一场豪赌。
偌大的院子里鸦雀无声,都静静地注视着夏仲春,等待着她的抉择。
最后,夏仲春咬牙:“救!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哪怕她只有一口吃的,也不能让这孩子饿着。
“呼!”似乎有人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陈大夫拈胡微笑,“劳烦夏姑娘帮我收拾一下住处,我今晚留下来照顾她。”
夏仲春求之不得,“好,我马上命人去收拾房间。”
等陈大夫离开后,夏仲春回到房间了,见那孩子边抽噎边俯在靳嫂子的怀里拼命地吸吮,偏背上又疼,吃一口哭上一声。
哭得夏仲春心都碎了。然而,现在并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利索地吩咐陈嫂子,“劳烦你去烧一锅热水,先给她擦一擦身上的污秽,再找出药炉子,刷洗干净,等陈大夫的药到了就开始煎药。”
“哎,我这就去。”陈嫂子早与她培养出了默契,很快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不仅准备了热水,还另外晾了一盆水,准备晾凉了给孩子擦洗身子降温。
夏仲春则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袱出来,从里头捡出来一套最小的衣服,这些衣服是她为孩子们准备的秋装,做好洗干净还没来得及发给孩子们穿。
衣服已经被洗的很柔软了,她跟靳嫂子两人齐心协力给孩子换上新衣服——之前的衣物太粗糙,会磨到孩子背后的伤口。
“以后这孩子就要在这里落户了,仲春你给她起个名字吧。”育婴堂学问最大的就是夏仲春了,起得名字都很文雅,不仅育婴堂的孩子们喜欢,连奶妈们都乐意让她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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