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离京,自然不可能有风有浪而不显,之所以看似风平浪静只是因为有人可以把风浪按下去,人不是神,真正大海里的浪潮没有人可以按的下去,那是神灵的天威,可是人有时候也会具备神力,比如陛下。
朝廷里的风浪再大,当陛下想要按下去的时候,手落在风浪上,便是风平浪静。
廷尉府。
皇帝迈步走进刑房,身后跟着大批廷尉,廷尉府皇帝来过几次,可是刑房皇帝第一次进。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叶流云和韩唤枝。
持真道人被钉在刑房墙壁上,这是廷尉府最基本的礼遇,韩唤枝教导他们说要公平,公平就不能厚此薄彼,总不能别人来了挂上你不挂上,那显得多不好。
也许连持真道人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再见到皇帝,所以怔了一下,然后苦笑起来。
“有人在乎真好。”
他说了六个字。
皇帝坐下来仔仔细细看了看持真道人那张脸,有些印象。
“你是甄轩辕的儿子?”
“陛下也知道家父的名字。”
“以前听说过,后来忘了。”
甄杀商一愣,苦笑更重:“是啊,陛下怎么会在乎呢?在江湖上名气再大的人,于陛下眼中与贩夫走卒无异,不久之前我还曾人提起过,江湖中人觉得自己再了不起,也要在朝廷重臣面前唯唯诺诺,其实何必是朝廷重臣,随随便便一个朝廷派出来的官员到任何一个江湖宗门,便是门主也要小心逢迎所以我一直在想当年我爹的路走的也许错了。”
皇帝看了他一眼。
甄杀商继续说道:“我爹曾在甲子营中谋生,虽不过是个小小刀老。
“爷爷,该吃饭了。”
有个年轻人在远处喊了一声。
“知道了。”
沐昭桐答应着,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鱼篓脸上浮现出来几分愧疚,说好了出来钓两尾鱼给那孩子解馋,结果出来半日光顾着打盹了,年纪老了总是忍不住打盹。
他拎着鱼竿鱼篓起身,那少年已经跳过山石过来扶住他。
“爷爷,你慢些。”
“好好。”
沐昭桐看到这少年眼睛就亮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的独子沐筱风,这孩子面相清俊眼神干净,常年在这山里和他母亲隐居并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还像是一张没有被侵染过的白纸,所以沐昭桐愧疚之心更浓,他是一支笔,他将在这张白纸上写下什么,而这将左右这孩子的未来。
“你娘亲做了什么好吃的。”
“山中没有什么蔬菜,院前院后能种上什么东西的地方娘亲都种了,只是这山中气候寒冷所以也没长出来什么,中午娘亲去采了些山蘑,炖了一只家里的鸡,还做了汤,昨日托人从山下买来些豆腐,炸了酱和豆腐一起又咕嘟了小半个时辰。”
沐昭桐觉得自己有些馋了,竟是嘴角有些口水止不住。
“可惜了没能钓上了鱼,不然还能让你娘蒸了吃。”
沐昭桐扶着少年的手往下走,过了小溪就进入一片树林,说来也奇怪,这竟是一片山核桃,因为不曾有什么人来过,山核桃树长的很随心所欲,刚来的时候沐昭桐特意看过他们娘俩前些年采下来的核桃,难得的个个都不是凡品,若是盘好了拿到长安城的文玩铺子里,每一个都能卖个好价钱。
可惜的是,哪怕距离长安不过几百里也没人会有这般头脑,在山民看来这山核桃并没有什么用处,核桃壳太厚了些,里边的核桃仁那么小还不够塞牙缝的。
“爷爷,娘亲说你曾是当朝大学士?”
“嗯,是。”
“大学士很大吗?”
“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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