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姥爷生前是个体面人,走得也很安详。
生前开了家婚介所,通过收集有潜在婚姻可能性的人的基本信息,专给人介绍对象,算是将古代这门月老的手艺现代化,所以十多年来,也赚了不少钱。
然后三十七岁的时候,娶了一个才十七岁的小姑娘。
第二年便抱了个大胖小子。
妻子娇滴滴的、儿子肥嘟嘟的、自己的事业也节节攀登越发热闹。
牛姥爷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只是年纪大了,身体就有些吃不消,力不从心了。
他就以到外地搜集信息,将业务扩展到其他城市为理由,偷偷的找了个名医,想开点补气壮阳的方子。
结果中医一看、一把脉,说他是先天性功能障碍,输精管打结,换句话说,就是天阉。
这一天牛姥爷清楚的记得。
天是黑色的,风是冰冷的,他走在路上,路上的行人都满脸憋笑的盯着他看。
回到家里,他越想心底就越憋着一团火。
当他打开卧室的门,一看。
婚介所的业务员小王,正露着白花花的腚给自己的娇妻检查身体。
“牛哥,我们是清白的!!”
小王一脸惊恐的回头。
“老公,我们什么都没做!”
妻子的双手紧紧抱着小王的后背,指甲插入他的肉里,身体轻微的抽搐着,眼睛向上翻。
牛姥爷后退一步,忽然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着,左右心房那开阖的频率越来越快,额头上的青筋鼓鼓的迸裂,心血管在扩张后猛的爆开!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等牛姥爷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化妆间的门口。
灯光很亮丽,过道上稀稀拉拉坐着不少人。
但都很安静。
穿着殡仪馆统一服装的陌生人穿过牛姥爷的身体,牛姥爷便见自己身后,坐着他的熟人。
业务员小王正一脸遗憾的抱着自己的娇妻,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轻缓的拍在娇妻的后背。
妻子正在啜泣,小王安慰道:“我们一定把葬礼办得体面点,让牛哥走好。”
“老公,老公,你怎么就走了呢,留下我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啊”
妻子朝着化妆间的方向叫喊着,声音都喊得嘶哑。
牛姥爷想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嘴好像被缝住了,他拼劲全力的大吼了几句,但四周的人没一个人听到。
牛姥爷在这些人面前上蹿下跳,但奇怪的是,没一个人看得到他。
牛姥爷疑惑的站在门口,看见化妆间里有个戴着白色口罩的女人,坐在塑料的凳子上。
一边放着不少化妆品,也有纤细的钢丝、棉花甚至老虎钳。
而在女人的面前,平躺着一个人。
牛姥爷心意一动,他的视野开始拔高,似乎进入了另一个维度,穿过了障碍物,直接看到了躺着那个人的脸。
就是他自己。
哄!!
牛姥爷的思绪陡然翻滚起来,所有的回忆宛若一个个碎片,掠过他的眼前。
妻子?
他看着走廊里泪痕满面,长得娇滴滴,但气质和眉眼十分妩媚的女子,渐渐忘记了她。
业务员小王?
另一个故作遗憾,但眼睛里却流露着阴谋得逞的精光的男人,在牛姥爷眼中越发陌生。
短短几秒后,他便彻底原谅,乃至遗忘了他们。
我是牛姥爷,我要去哪里?
牛姥爷看着模样端庄,跟活人一般无二的‘自己’被推了出来,推向悼念室。
哀悼,
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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