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攀龙见明主(一)
那少年一袭绛红色的衫儿, 靴底是黄叶几重,积雨莓苔。他低着头,背着手立在檐下,用那皂靴碾了碾雨中的落叶,接着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瞥向另一边的徐挽澜。
那女人倚着朱红色的柱子, 抱着臂,眉头紧皱,不知在思虑些甚么。
宋祁扫了她两眼, 随即故作幸灾乐祸地问道:“你不是挺有本事的么?也有吃瘪的时候啊?那个男的谁啊,竟然能治住你。”
徐三闻言,瞥他两眼,心下却是无奈一叹, 只当这少年无知无识,不晓得此中深浅, 全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若想将他奉为明主,不知要费多少气力!
她微微一哂, 转而又想道:若是金宋合盟,西夏这场仗,顶多也就打个两三年。按照金元祯和她定下的五年之约,也就是四年之后, 他才会再度出手, 对她强取豪夺。
金元祯一心夺嫡, 图谋甚大,而金国呢,狼子野心,迟早要跟大宋撕破脸皮,大动干戈。
依徐三对金元祯的了解,他确实有些能耐,但他这人有一个缺点,就是性子急,且自视甚高,他要想得到什么,一定会给自己设立一个期限,并且要求自己一定要在期限内达成目标。
若是徐挽澜不曾猜错的话,金元祯的计划是在四五年内,当上金国的皇帝。只有这样,当他向大宋提出请求时,他的要求才有分量。就算到那时候,徐挽澜做到了一品高官,官家仍然有可能将她当做货物一般,转送于他人之手。金元祯不必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她拿捏在掌心之中。
徐三若想破局,倒是有一条路可走——只要金宋开战,宋国就不会再考虑金国的要求,她绝不会被一张圣旨送到漠北。
但是战争这两个字,说来轻松,实则无比沉重。千军万马,血染黄沙,骨践成尘,何其悲绝。她如何能为了一己私心,抵上千万人的性命?
徐挽澜兀自想着,稍稍抬眼,看向宋祁。宋祁原本因为她不理睬自己,心里头很是不爽,可此时冷不丁地,跟她对上眼神,这小子倏地移开视线,心里竟是舒坦多了。
徐三一笑,轻声说道:“那人是金国的皇子,是质子,也是说客。他说动了官家,促成了金宋合盟。我不主张合盟,但我嘴皮子的工夫还不到家,因而败下了阵来。三大王要是替我打抱不平,大可以亲身上阵,替我将他驳倒。”
她笑眼弯弯,凝望着眼前的少年,可宋祁却是骤然凑了上来,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眼,薄唇紧抿,沉声说道:“你别撒谎了,我可都瞧见了!他摸了你的腰,你连骂都没骂他!”
徐三一愣,暗想这小子倒是眼尖,隔了那么段距离,那么小的一个动作,金元祯甚至还拿身子挡了下,就这样都没瞒过他的火眼金睛。
她心下微沉,生怕宋祁给官家透了风声,再惹了官家对她生出疑心。她稍一思忖,轻轻一叹,只得打起了感情牌,掀摆坐到那栏杆上,对着宋祁招了招小拇指。
宋祁犹豫了一下,故作不情不愿地凑上前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少年看似风淡云轻,可这心里头,却是已然想入非非。他忍不住嗅了两下,只想闻闻她身上的味道,是否和那书卷上的花香一样。
他心猿意马,坐立难安,只听得徐三低低说道:“金元祯要害我,你帮不帮我?”
宋祁一下子被唬住了。他抬起头来,眨了两下那漂亮的眼睛,皱眉说道:“害你?怎么害你?”顿了顿,又道:“那我、我,你要我怎么帮你?”
徐挽澜叹了口气,继续低声说道:“我先前在北边住过,得罪了这小人。他就威胁我,说要将我掳到北边,然后百般折磨,万般凌/辱,最后生吞活剥,抽筋剔骨。我提早赶来开封府,就是为了要躲他。你说他摸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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