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有新愁旧绪,积攒心头,说不定还真会酒不醉人人自醉。
周文棠这一回,还真是料准了。
二人相对而坐,用膳过半,周文棠搁下玉筷,缓缓抬眼,便见徐三已然双颊微红,额前现出薄汗,硬是被那燉肉给吃得微醺。他勾唇一哂,心知她是无处寻酒,却有心求醉,又想今夜犒赏三军,总不能将她落下,便未曾阻拦,只静静地望着她,视线在她的侧颜不住流转。
而就在此时,徐三忽地站起身来,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说要与他去阵地后方,夜观星象。周文棠眯起眼来,刚想出言将她劝住,徐三却力气极大,硬是将他拽了起来。夜色之中,二人于寒风之中,行路半晌,总算是来了空无一人的阵地后方,身后乃是军旗猎猎,而身前,则是草泽荒野,茫茫无边。
时值冬月,乃是最宜观星的时节,夜空之中,亮星极多,如参宿、天狼等,皆是分外明亮,清晰可见。二人都是博闻强识之人,对于这漫天星宿,也算是知之甚多,如今相对而谈,也算是棋逢对手。只是周文棠未曾料到,她说要观星,竟还真是观星来了。
徐三坐于草间,手指星空,故意在他面前卖弄许久,又有心掺进了许多现代人对于这些星星的研究发现,说的神乎其神,存心要将他唬住。哪知周文棠却是静静听着,神色肃正,时不时还发问几句,句句都问到要紧处上,反倒将徐三问到无言以对。
她转过头来,看向周文棠,良久之后,轻声说道:“每逢消沉之时,我便抬头望天。宇宙洪荒,浩瀚无垠,我之于天地,不过是沧海一蜉蝣,或生或死,或喜或悲,倒也不必纠结,只管尽心尽力,不负此生便是。”
寒风之中,她发髻微散,双眸清寂,额前发的薄汗皆已散去,此言一出,竟有几分决绝之意。周文棠静静听着,却是不言不语,只缓缓褪下鹤氅,又将她稍稍拉近,接着便将那鹤氅罩到了她的肩上,两手一紧,便用那衣裳将她完全裹住。
鸷羽之上,还沾染着男人的气息与温度,徐三被这鹤氅一裹,立时便觉得暖意袭来,仿佛一下子便被他从宇宙洪荒,拉到了烟火尘世。她也不知为何,鼻间微酸,睫羽微颤,忽然之间,一股心潮涌动,便倾身向前,将头抵到了他的肩上。
周文棠顿了一下,缓缓抬手,轻轻摸着她的头,接着便听得她带着鼻音,轻声说道:“中贵人莫怪我唐突。我幼年丧父,打从记事起,就没见过阿爹的模样。我知你起初待我好,是为了笼络我、收揽我,但在我心中,你如父如兄,亦师亦友。”
徐三倒也不算撒谎,她前生之时,父亲重男轻女,大男子主义,对于她而言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负面角色;今生今世,这个徐挽澜又是自幼丧父,父亲这个符号,几乎是完全缺失。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周文棠这般如父如兄的人物,之于她而言,确实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
郑七的改变、二人的反目,可以算是给徐三敲响了一个警钟。她之前与郑七来往并不密切,虽是亲戚,可彼此之间,也算不得了解多深,今朝反目,自然是毫无情分可言。身处官场,维系关系,也算是留条后路,留个余地。
朝堂之上,夺嫡未休,周文棠对待宋祁的态度、宋祁对于周文棠的看法,目前看来,多少还是有些暧昧不明。哪怕是徐三都不敢断言,日后局势一变,她与周文棠的关系又会是近是远。
但她扪心自问,她敬佩周文棠、信任周文棠,因此而不愿与他疏远。所以今夜之举,也算是她敞开胸怀,表露诚意,她想要一个来自周文棠的承诺,她希望他们永远都是坚定的盟友。
在她看来,周文棠身份有异,算不得是真正的男子,而她这一抱,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风月之思。她哪里知道,周文棠原本心思微动,可一听见那“如父如兄、亦师亦友”八字,面色立时阴沉了下来,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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