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最期待最激动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定亲宴之后就没见过的王雨柔。“夫人这才是大才呢!”王雨柔讨好地说道,冯夫人赶紧摆手,谦虚道:“怎么能说大才呢!余只不过天资平庸,其实也不会作诗的,这次想来凑个趣儿,又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来,只能先当个主事,一应用度都由余包办,也顺带着能品品诸位姑娘的佳作。不过,既然是诗社,没有祭酒不行的,余看着祭酒一职就就让给绚儿姑娘得了。”
“这怎么好意思?”绚儿有点受宠若惊,而王雨柔,赵月诗还有其他几个王家姐妹就有些不服了。“冯夫人这话有些偏心了。”在座的姐妹之中,郭家的小姐郭镶玉首先质疑起来,不过她的语气听起来倒像是撒娇一样:“这祭酒身份,怎么也得各凭本事”
“余倒是想让各位凭本事的。”冯夫人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卷宣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下了许多蝇头小楷,字迹清秀,却少了一股灵动之气,如同出自某个小家碧玉之手。
“绚儿过来,说说这《桃花行》是不是你昔日所做?”
林绚尘从太师椅上下来,慢慢过去一看,道:“三年前愁春之作,那时还病着呢,只是着几时流到外头去了?”
“怎么流到外头你就不用管了,想也没用,这王府里任何时候都是眼多手杂的。”冯夫人道:“这《桃花行》,乃林姑娘三年前病中所作,余细细观之,慨叹不能临摹其一二,如今拿出来,有想要挑战祭酒职位的,就得拿出同样的东西来。”
郭镶玉等人听了,便围过来看,只一眼,郭镶玉的脸就红了,只见那上面写着: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
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
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花解怜人花也愁,隔帘消息风吹透。
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春色倍伤情。
闲苔院落门空掩,斜日栏杆人自凭。
凭栏人向东风泣,茜裙偷傍桃花立。
桃花桃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
雾裹烟封一万株,烘楼照壁红模糊。
天机烧破鸳鸯锦,春酣欲醒移珊枕。
侍女金盆进水来,香泉影蘸胭脂冷。
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
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
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
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
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
众人看了,都不敢评价,只觉得这字字句句,珠玑深藏,换做自己是万万不能想出来的。这时妙音走过来,细细读了,轻叹一声:“果然化外高人!”,心想“词中圣手”四个字对她而言已经算是贬抑了,这等妙语何曾能想来!她正想着便作势要将那张宣纸卷起来贪墨了。冯夫人见了便笑道:“哎哎哎!怎么能这么卷了就走?这在外面可要一两金子的!”她原本调笑,却冷不防被妙音怼了一回:
“昔年愚钝虔诚之人,观圣像,以为神灵,便以黄金塑造之,有贾人发百两黄金求之,不愿,偶遇佛祖,虽衣衫褴褛,慷慨赠之,贾人不服诘问,曰:‘圣物不可与凡尘中人’,林姑娘的这首《桃花行》卖几千黄金都是亵渎,只能与了知音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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