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又不自知得发起呆来了，没什么事的时候他总喜欢发呆。水一拍了一下他的肩，他才发觉水一已经过来了，忙从门槛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准备去采药。

    刚走了两步，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叫他，便慢悠悠的走了回去。老道的那个徒弟拿着个崭新的香袋走了过来。说起来，老道的徒弟是有着正经名字的，叫张玄轻，不过由于老道经常叫他石头，所以孩子们也喜欢叫他石头哥，石头木头，也是有缘。石头今年十七了，不爱说话，整天不是打坐，就是陪老道出去看病看风水，有时候他们两一走就是好几天，小的时候可把这几个孩子苦坏了。石头虽然不爱说话，但是石头对这些弟弟妹妹特别亲，有段时间闹饥荒，观里没有吃的，石头硬是几天没有吃东西，全让给弟弟妹妹吃，后来金一打了几头野猪，才度过那段日子。

    说起香囊，这是老道专门做的，每个孩子都有一个。虽然十一不知道这个香囊里面都有着什么材料，但是据老道说，这个香囊可以散发出一种让野外动物不喜的味道，驱赶蚊蝇都是小事，像狼豺虎豹之类的野兽闻到了也不怎么愿意靠近，所以金一他们出去的时候不怎么带。十一的香囊前几日不小心给丢了，所以老道便又给他重新做了个，让他今天出去之前去拿，他倒给忘了。石头给香囊给了十一之后，轻声说了句小心，便又回去打坐了。十一把香囊系在了裤头上，便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出去采药的路十一走了很多次，闭着眼睛也能走个八九不离十。每次出去的时候，他总喜欢走在水一的后面，悄悄得闻水一身上的那股幽香，他对这种味道似乎有点上瘾了。其实说是进山采药，事实上他们采药的地方离道观也没有远，不过两三里路，太深了也不怎么敢进去，所以不一会就到了。

    说到采药的话，其实清风山山脚下的药不过就是艾草、金银花、车前草这几样。这些草药的用途，老道也跟他过，艾草有调经止血﹑安胎止崩﹑散寒除湿之效，还可以做成糍粑，十一吃过几次。这其中散寒除湿他能搞得懂，就是调经是什么意思倒不太清楚，问老道，老道说他胡闹，真是奇怪，金银花呢主要就是清热解毒、车前草主要就是利尿，老道说的车前草的其他功效他没记住，只记住了个利尿至于天麻黄精之类的珍贵药材，他倒没碰到过，就是碰到了以十一的见识怕是也认不出来。

    采药采一个多时辰就得回去了，水一得给老道和两个孩子做午饭。有时候运气好点采的多点，运气不好了采得少点。不过每天都出来采药，晒干之后出去卖到镇上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回来的路上，十一抢着水一的布袋往自己身上背，他不想让水一太辛苦了，虽然这么点草药根本重不到哪里去。

    到了观里，水一收拾收拾便去做饭了，两个六七岁的孩子不知道在院里面胡闹着些什么，十一过去随手捏了两个小孩子的脸，弄得金八哇哇大叫，金八特别讨厌别人捏他的脸，应该是和金一住一起被捏得太多，有点抵抗情绪。十一从口袋拿了两个糖给了金八，金八立马不哭了，这孩子知道自己每次一哭十一就会给他糖，这孩子该不会就是想要吃糖吧。糖呢是十一上次去清风渡镇的时候买的，他每次都会买整整一口袋的糖，自己却也不吃，主要都是这两个孩子吃。

    不管两个孩子的胡闹，十一悄悄的走进了石头住得偏殿。老道和石头还在打坐，十一不想打扰他们。石头的房间里面有很多书，字呢他大体都识得，老道和石头在他小的时候教了很久。十一呢每天除了采药，就是看书，日子也算过惬意。石头桌子上有本通州地理志，像是新的，可能是老道和石头上次出门的时候买的。十一喜欢新书，老道说过这不是个好的习惯，可是孩子嘛，喜新厌旧，老道说了几次后也就不怎么说了。十一抱起这本通州地理志便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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