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就该干嘛干嘛去。
蔡邕仍在犹豫,煞是为难的样子。
蔡邕倒是真不贪图名利,当初被董卓强征入朝时便满心不乐意,经历过“叹息门”事件并差一点冤死狱中后,这位大儒对官场的恐惧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何况凉州军阀是以“为董卓报仇”的旗号,董卓“国贼”的头衔是怎么都摘不掉的,凉州军团悍然出兵进逼王城篡得大权,其行径再怎么掩饰,也与“大逆不道”四个字脱不了干系。
在凉州军阀举荐下入朝当政,声誉受损总是难免,搞不好哪天关东诸侯打将过来赶跑凉州军,还会平白无故地被当成反贼同党给法办。蔡邕的政治触觉虽相当一般,这一点大是大非,他还是很清楚的。
这官,绝对做不得!
为难之处便在于,那份十有八成是伪造而来的诏书。
蔡邕没有天真到求证该诏书的真伪,凉州军团已经拿了出来,就算是假的,他们也能轻而易举地让小皇帝承认是真的。既然与天子扯上了关系,蔡邕自然不能象应付那些凉州人和朝中故吏一样,几句话就敷衍过去,总得好好思量一下措辞和借口吧。
可怜名满天下的蔡中郎,空有满腹经纶,一肚子的奇闻轶事,偏偏拥有书呆子的诸多特征。对他而言,讲些言不由衷的瞎话绝对是一件很有挑战性很有难度的事情,在那里长吁短叹满面痛楚地蹩了老半天,楞是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幸好有人帮了他一把,迫使他飞快地作了决定。
“帮”他的人,便是凉州军的诸位大佬。
见蔡邕仍在那里犹豫不决,凉州大佬们还以为已方的种种努力已经看到了成效,至少已经不再一口回绝,当真是“精诚如至,金石为开”,值得痛饮几大缸烈酒的大喜事。至于蔡邕仍然沉默,那些凉州大佬们很快琢磨出了一些门道,“想来蔡中郎仍不敢完全放心,仍担心我等过河拆桥。看来,要想请他出山,必须再加一把劲,先解给他的心结啊。”
也不知哪颗聪明的脑袋瓜灵光一现,想出了一个大家都认同、且人人踊跃报名个个乐于“奉献”的天才构想:
“既然蔡中郎对我等仍有忌惮,那是因为他与我们凉州军的关系不够亲近,我等若从此处着手,当收到事半功倍之效。依我之见,亲近莫过于一家人,我何不向蔡中郎求亲?昔日初入洛阳时,就听闻蔡中郎膝下有女名琰,生得花容月貌,又素有才女之名,当初许配给了河东望族卫氏二公子,可惜那卫二公子竟在成婚之前意外亡故,还未出嫁的蔡中郎家才女遂有了‘克夫’之名,至今未嫁。”
那人两眼放光,不胜嘘唏,嘴角有不明液体滴落衣襟而不自知,大义凛然地道:“虽说该女娶之不祥,然为了大局,为了我等凉州儿郎能更好地活下去,我也豁出去了!愿甘愿壮年夭亡之奇险,迎娶蔡琰!”
话音刚落,“啪啪”之巨响已不绝于耳。
别误会,那不是鼓掌,而是大力拍桌子的声音,樊稠力大,更是将面前的桌子拍得散了架。
开什么玩笑?蔡琰之名,在座的凉州武将中也有数人听闻过,“克夫”一说对这些见惯生死的武夫来说,根本就不是障碍,跟浮云一样虚无飘渺,娶得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回家才是实实在在地。大家都是男人,那厮虽讲得慷慨激昂,象是吃了莫大的亏似的,其实谁都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马上就有人跳出来阻止。
甲君:“此言差矣!如此危险的事情,怎可让汝承担?我反正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打了这么多仗也没死,是出了名的命硬,还是我去吧!”
乙君袖子一捋:“老子早就活腻了,我去!”
丙表态稍迟,情急之下刷地一下拔出腰刀,啪地一声剁进面前桌几上,怒喝道:“都住口,谁跟老子抢,先试试我的刀利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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