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在很早以前就是大师兄了,那时候小莫还在流浪,莫府没有练刀的三位师姐,二师兄也还没出现。
短发师姐说,从她开始学会走路起,大师兄已经在莫府了。
那时候的大师兄,也只有十来岁的样子,可他的刀已经有几分模样。
大师兄很温和,如春日的暖阳,总让人浑身暖洋洋的。
在短发师姐的记忆中,大师兄对她一直很温柔,或许大师兄对所有人都很温柔。
事实并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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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九刀有了家眷的时候,就不应该是天下第九刀了。”
那年,江湖的热闹忽然飘到了青州东莱郡的小城泰安。
那年,短发师姐刚满八岁,大师兄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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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东莱郡,泰安城,莫府。
后院,小池湖旁的桂树下有两个身影。
娇小的身影身上穿着华贵的白边红裳,另一人身上穿着朴素的灰白色长袍。
府前的喧杂声隐约传到了此处,依稀若蚊蝇。
接连数月,每隔几日都有人寻上门来,有武道求教者,有旧怨誓仇人,甚至有拜师求学者。
少女摇着手里的拨浪鼓,问大师兄:“为什么有好多人来找爹爹?”
大师兄蹲在她的面前,摸着她的头说:“因为他们想要试师傅的刀。”
“刀?爹爹挂在墙上的那两柄大刀吗?”
“是的。”
“爹爹好像很不开心。”
“没事的,小师妹。没有人能打得过师傅。”
“那爹爹是天下第一的大侠吗?”少女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小星星。
“师傅是天下第九。”
“唔,没意思没意思,爹爹不是天下第一,爹爹真没用。”
少女蹲下,衣摆厚厚的白色裘绒挂在了地上,艳红的小衣裳裹紧了娇小玲珑的她。
大师兄安静看着,没有帮少女提起衣摆,也没有阻止她在草丛中摸索着寻找蟋蟀的小动作。他捡起少女丢在一边的拨浪鼓,看着少女可爱的模样,嘴角笑意浅浅。
师傅的两个女儿,都是他的小师妹,生来便是。
作为大师兄,他只是师傅的大徒弟,所要做的应当是练好刀,趁早出师,闯荡江湖,成为像师傅一样的人。
可当两个小师妹慢慢长大,牙牙学语时扯着他的袖子,口齿不清地叫他大师兄的时候,他的内心忽然动摇了。
家境寻常的他来到莫府求学,自然是为的刀,练刀是他唯一要做的事。练刀闲暇,他也没空想些别的东西,只是在脑子里重复演练着拆刀式。不像书生科举光耀门楣,他所要做的,都是为了他自己。所以除了必要吃喝的时间以及睡眠,他几乎没有放下过刀。尽管他的刀不值得一提,与师傅的刀相距甚远。
但师傅是天下第九刀。
至于“青州东莱郡第一刀”的名头,他全当是个笑话。
他出师之日,必当胜过师傅的刀,他入江湖之日,必定是天下第九刀,而且不会止步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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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萧索,莫阳的屋内仍旧点着灯。
隔着油纸窗,屋内摇摆的烛火和映在窗沿上的人影模糊不清。
“这孩子的刀,在出师之后,才会真正成长起来。”莫阳道,“当年那位老道士替我算过一卦,说我最称心的弟子会搅乱整个江湖。我不愿意信,却不得不信。那老道士可以说是如今天下最接近’大商仙道’的家伙,据说甚至连长安城的那位都想求得老道士一卦。但我觉得怀儿柔儿的出生,可能成了这孩子唯一的软肋。”
“你是想”女子犹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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