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仗以生存的美好事物在这里找不到踪迹。这里活下来的人都是‘诸神之黄昏’一战被封印的神灵高层和后来神界投放下来的罪民,本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掌控着生杀之权,可是在这里只能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
玄冰这一生每一次陷入长时间的昏迷,前面定然都是一场大战。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昏迷,那可真是漫长啊,流逝的时间能够把最为险峻高耸的山川雕刻成遥远万里荒凉一片的沙漠,沧海能够化为桑田无数个轮回。意识仿若被封在了一块澄透的水晶里,隐隐能够想起上一次自己带领着部下一路冲杀到‘九杀之羽箭’那里,只为看一个人一眼;可是那个人最后来到了那个身处地心的地方,不顾她的劝阻和‘它’签立了契约,最后的结果却是被镇压在这里。
想起他拉开弓射的那一箭,威严毕露,古奥森冷,可是却是连穿她的胸口。
想起自己撑住了什么东西,好沉好沉啊,沉得要把她压到世界的底端去,她央求地看着他,得到的却是他不信任的眼神。
最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又有什么东西燃烧起来——柔软寒凉的物质包裹住了她,把她浸泡起来,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地被修复,又有什么伤口在一点点地被抚平。
自己陷入第二次昏迷的时间距离第一次不远。那之间也是一场大战,自己在一个漆黑昏暗的地方独自面对一个女人,她可真漂亮啊,背后生着鎏金凤凰一般的羽翼。她燃烧着自己来获取力量,可是才能堪堪抵挡住她,她看着这幅场景有些熟悉又很是陌生,心底有什么十分疼痛。女子看着他的眼神充满警惕与不信任,于是铺天盖地的悲伤涌来,那一瞬间的时机被她抓住,自己尚不牢固的意识被狠狠地打出了身体,掉落进了奈何溟引。她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仅仅剩下简单意识的身体和那个将要死去的女子做着交易,然后将奈何溟引牢牢封印。
自己的身体都抛弃了自己啊——真是难过。
真是——不可饶恕啊。
她无论如何也恨不起那个女子,于是便只能恨自己了,咬牙切齿地恨着自己。
皇的怒火就像是熔岩和怒兽啊——
能够撕裂一切和焚毁一切的,可是现在要她焚毁谁撕裂谁呢?
数千劫前她一直一直站在那里,忘记了时间。
而数千劫后的她也只能陪自己站在那里,也忘记了时间——
即使这是一场梦境,我是否也能见你一面?
文湘。
她和自己一起踏上了早已经历过一遍的旅程——虽然是被剥离出的意识,可是女孩镜像一样复制了那些能力,在这奈何溟引也是几乎所向无敌的存在。每一个被自己撕裂的凶兽她都认识——本来已经把这些自己生命中的尘烟遗忘掉了,可是当它们再度清晰地重现于自己眼前的时候自己却完全能够想起来它们的样子。
沿着自己曾经行走过的足迹,她一点点观赏着这些过去。一天女子在水池边俯下身子来她惊惧地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这是自己?
本来散逸出流光溢彩的长发长及脚踝,因为长久的凶兽鲜血浸泡而变为了诡异的暗红色,眼神黯淡无光同样泛着嗜血的鲜红和野兽般的残忍尖利,皮肤是不健康的苍白暗淡颜色,纤长的身体上缠绕着破烂的兽皮。
这是自己?
可是女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破败形象,她俯下身子不是想清洗自己的长发,而是想拗断水中游动着的长蛇的脖子。
而她没有心思再关上女孩矫健的搏斗了,她想着刚才那幅图片,心中默默无语。
自己曾经这个模样,自己不知道?
自己曾经怎能放任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自己——骨子里真的如此嗜血无情?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