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山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三颗高爆手雷的爆炸,似乎并未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因为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爆炸发生时,他感觉到自己就腾空而起了,然后就飞呀飘呀,那种很轻柔很轻柔的感觉,在那种很轻柔的感觉里,岳山非常自然地闭上了眼睛,因为他与追兵连续战斗了七十二小时了,说真的,他能突进到蒂里奇米尔峰脚下,体力早就透支了。
但是,岳山又觉得自己没有睡着,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头脑中多了一些东西,一些画面,一些经历。这些经历,完全不是岳山的经历,或者是岳山不熟悉的东西。
譬如,他在这种似睡非醒的睡梦里,他曾经在一所名叫德累斯顿步兵学校读了几年书,周末的晚上,坐夜班车去柏林,与一个名叫张孝准的人喝酒大醉,然后又于星期天的晚上坐夜班火车返回德累斯顿步兵学校上课。
“长官啊,你快醒来吧。你再不醒来,协统大人来了我怎么交差啊!”岳山还没想起这张孝准到底是何方神圣,耳边又传来奇怪的叫唤。
“干嘛呢?”岳山内心里很想安静,但这个叫唤的声音实在让他心烦,所以他心头很不爽地反问道,同时想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是谁。
“哎呀,长官,你醒了?”那人看到岳山睁眼,兴奋得大叫。
“你牛二?”岳山有些迷糊,我怎么会认识这个人呢?
“哎呀,长官,你别吓我啊!”牛二见岳山有些不认识他了,当即大叫道。
“啊——”岳山突然脑海里传来剧烈的疼痛,惨叫一声,又昏过去了。
当岳山再次醒来时,已经是这天的深夜,好在他明白了一切。
他不再是二十一世纪的那个岳山了,因为他此时来到了光绪三十三年,与一个同样叫岳山的人灵魂几乎完美地融和到了一起。
光绪三十三年的岳山毕业于德国德累斯顿步兵学校,现在暂编陆军第三十三协第66标左营后队担任队官。作为留学归来的人才,岳山担任队官本也无可厚非,但是,岳山却知道清末这个叫岳山的家伙实际上是仗着家里有钱,当然,也仗着暂编第三十三协的协统余大鸿是他的小舅。他实际的能力,与三十三协的普通排官相比,都还有很大差距。
一天前,颇为纨绔的岳山,与同为队官的刘三宝比武,结果却被刘三宝凶狠一拳击中太阳穴而昏死过去,让二十一世纪的岳山趁机鸠占鹊巢。
昨天的岳山或许是一个纨绔子弟,但今天的岳山已经是军中精锐。他稍一整合记忆就明白,刘三宝是副协统张德福的人。因为暂编三十三协,说起来是张德福一手拉起来的,但一个月前巡抚恩铭遇刺,新任巡抚朱家宝上任,就将余大鸿从湖北给调了过来。当然,余大鸿上任之时,也没忘了顺便将刚刚毕业的外甥岳山给安排为队官。
“尼媒,我这是无妄之灾啊。”岳山想通了这些事,不由苦笑道。
“哎呀,长官,你醒了?”牛二突然出现在岳山的房门前。
“牛二,给我拿点吃的来。”醒过来的岳山,感觉腹中饥饿。
“长官,我这就给你拿来,都是兄弟们给你准备的,有卤牛肉、油爆花生米,还有一壶女儿红。”牛二说着,就跑了出去。
此时岳山已经想起,这个牛二,是岳山父亲从老家潜山派来的一个长随,专门到军队里来服侍岳山的,对岳家不但忠诚,而且脑瓜子还比较好使。岳山一个人,有时也需要助手的。当然,牛二也取得了军籍,目前的正式职位是岳山的护兵,马弁。
潜山岳家,是一个旺族。
咸丰三年(1853),长毛攻占安庆、潜山,岳山的爷爷岳策跟随曾祖父岳淳远避常州,同治三年,岳策中举人,但随后三次会试却又不中。在担任七年海宁县令之后,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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