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这少年说的没错
他确不是狂妄之人。
自然也不会做目中无人的愚蠢之事。
但——
“你真想知道?”
老者慢慢坐下去,目光深处有些松动,声音却依是冷淡。
他对这小子印象有改观。
也不代表,他先前做的糊涂事,可以一笔带过。
少年的背影微僵,攥紧的手指松了松,却仍是不声不响背身站着,一个字不肯说。
老者冷笑摇头,搁下笔,站了起来。
“你”
“老相!出乱子了!”
他正要开口,小楼中突然响起一声高喊。
秦青箬挑了挑眉,笑得玩味——
哎哟这声音,挺耳熟嘛!
有人从远处飞快奔来,忙不迭的脚步声很乱,像鼓点似的咚咚叩响。
竹梯被杂沓之声踩得吱嘎摇晃,声声急促抛高转腾,宛如鼓槌尾端系着的红绫缎,甩将开来,一下一下砸进人耳孔。
神色仓皇的二人冲上楼来,秦青箬略抬了抬眼,透过窗纸,正瞧见半月畔前的空地上,人,越聚越多。
且个个情绪激愤,撸袖子挥拳头,面红脖子粗。
啧啧,群情激愤如火药!
秦青箬感叹着摇头,只觉得开了眼界,一时被这群文弱读书人的战斗力,惊得瞠目结舌。
一边笑眯眯地关了窗扉,她一面目光奸诈地摸下巴。
瞧瞧——
这嗓门、这耐力、不去骂阵真是太屈才!
她这般想着,便轻轻笑了。
嘴角勾了个弧度,眼底却一派冷然。
但是别忘了。
他们可不是军中略通文墨的糙汉子。
朝廷耗费心力培养出的人才——也自然不可能扔到两军阵前骂阵。
秦青箬慢慢抬起眸角。
温柔平静一笑,却是凉凉的,叫人倏地心下惊颤。
好,很好。
这班含元殿的庶吉士们,她算是见识到了。
底下声音很大,秦青箬微拧眉,隐约听见了断断续续几声吵嚷。
“出来、躲起来算什么!”
“呸,缩头乌龟!”
“学生们来谒见大人,您却连金面都不肯露,莫不是嫌咱们身份低微,不屑一见?”
不愧是举业卓异的庶吉士,文绉绉地骂,挤兑起人来一套一套。
秦青箬讥诮冷笑——
看着阵仗,恐怕不止一回两回了吧?
前头那些个朝廷指派的修编,还真真是够怂包的!
哦不——非但怂包、而且还草包!
只看看这群人,哪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秦青箬不是什么酸儒,一股热血顶上脑门就冲动得什么都什么都不顾了。
她也不动,就站在窗边冷眼看着,抬手扶着窗框,葱玉似的指尖,又一下没一下,缓缓地敲着雕花木梁。
气喘吁吁地两人匆匆跟那老者说了情况,抹汗一转头,便瞧见少年优哉游哉立在窗扉前,微笑着探了探头,像是在看风景。
章学士和汪岚城。
顿时就傻眼了。
“这”
章学士惊得口吃,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汪岚城更是一脸活见鬼的惊骇神色,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急忙冲上前拉人,“顾兄、顾兄!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秦青箬被他拽的一个踉跄,本就隐隐作痛的腰,又晃了一下。
她的神情僵了瞬息,回头时却换上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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