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巡望战场,那些没有着火的毡房,大部分都没有什么人往外跑,看来确实是以妇孺为主,然而也并非全部如此,还是不时有个别的男人从这些毡房里跑了出来。
“毡房里有男人,门口却不曾拴马,这是为何?”他不由得在心里自问。
当他再次看向居中的那几座毡房,此时里面的人都已出来,大部分已经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然而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却是十分的骄横硬气,持刀负隅顽抗,口中大声呼喝,显然是骂声不断。
老者身边的汉军猜想他的身份应该很高,都不愿伤他性命,下手颇为留情,这老者手持的大约是一把宝刀,极其锋利,不一会儿工夫竟然连伤两人、夺马欲逃,却被远处汉军射来的一支弩箭当胸射中,倒坠下马来。
见到这一幕,霍去病立刻驱马赶了过来,只见那老者仍在地上动弹挣扎,这里的兵士见主将过来,连忙投以请示的目光。霍去病知道,因为这是个老人,虽然拒不投降,但自己的手下还拿不准该不该杀他,而附近已经跪下的匈奴人,受到这老者的鼓舞,颇有跃跃欲试想起来的意图。
“拒不投降者,无论是谁,斩!”他看了一眼仍在地上挣扎的那个老者,简单地下了命令。
吩咐留人看管好俘虏,他又看向远处的包围圈,总的来说,汉军今天成功地在营地内分割切碎了敌人,未曾让敌人形成集中力量在任何一点突围,但还是不时有零星的匈奴人冲出了包围圈,死命地打马逃向远方。
“看来一层还是包不严,须得再多包两层。”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左侧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霍去病转眼望去,原来是一个躲在牛车下面的匈奴人,忽然伸手抓住了一匹乱跑的战马,飞身而上。此时附近的三四个汉军兵士同时发现了他,一起围了过来,然而这个匈奴人出奇的勇悍,挥动弯刀,几下之间竟然连伤三人。眼见这边不敌,远处一个汉军兵士催马飞驰而来,两马相交处,那个匈奴人被斩落马下。
看到这里,霍去病的心中不由得一震,尽管他早就设想过类似的场面,但在战场上亲眼看到这一幕,触动还是比预期的更大,他不由得在心中自问:“这个匈奴人如此勇悍,为何却被一个普通的汉军兵士斩落马下?”
然后又在心中自己回答道:“只是因为他没有了速度——接敌那一瞬间的速度,就是这么关键”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到过,但是今天在实战中忽然感受到了新的启发,他很想就此深入地思考下去,然而目前是在战场上,他只能先把这个题目存在心里。
主要的战斗一顿饭工夫就结束了,随后的打扫战场花了一个时辰,因为必须逐个毡房地搜索。根据清点,匈奴人被斩两千有余,都已按规矩割下左耳作为凭证;而汉军这边,仅阵亡二十余人,另有不到百名伤者。匈奴人中的妇孺被一一捆好,集中安置在一边,其中有被掳掠来的汉家女子,则被甄别出来好生对待。至于那些来自中央毡房里的俘虏们,霍去病安排将他们分开来审问,其中应该有高级别的人物。
此时月亮已经落下,而拂晓尚未到来,随着一阵凉意嗖嗖的大风刮过,草原上竟然噼里啪啦地落起雨点来,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很快所有人的战袍都已完全湿透,被冷风一吹更是冰凉沁骨。
霍去病骑着马,伫立在风雨之中,静静地审视着这片有两千多具尸首的战场,心中翻滚不息——这么多的杀戮,他也是第一次经历,他也要说服自己接受眼前的这两千多具尸首。
那些匈奴妇孺的凄惨哭声,在凄风冷雨之中不断地传来,他侧耳倾听了片刻,直到感到心神逐渐定了下来,才催马驰了过去。
他神色冷峻地纵马绕着这些妇孺转了一圈,感受着她们射在自己身上的仇恨的目光,然后把通译叫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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