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知道夫君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更加不通的是,夫君此后的仕途将变得极为被动,不由得放声哀泣起来,对韦皋说:“他高三就是个不顾子孙后代的人物,把皇帝得罪,又得罪朋友。”
“也许,天下真正需要的,是高三而不是我。我和他交心并肩二十年,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韦皋声音又低下来,不得不承认。
“我儿和高三女儿的婚事......或可联为姻娅,你俩也可缓颊些?”玉箫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当男子间的友情濒临断绝时,女子往往会比当事人更加焦急。
因为崔云韶也不断来信给玉箫,说她也知道京师里的变故,何不尽早操办你儿行立和我女蔚如的婚事呢?
“世间的事,你们女人是不会考虑对和错,只会问好和坏。可男子丈夫不同,逸崧对,那我就是错的,反过来说我哪日对了,那逸崧就是错的。对和错,岂能因儿娶女嫁消弭掉?我韦皋,不愿再为逸崧之友,不愿再和逸崧一起拥抱这个天下,二十载情谊,今日绝矣。”
张玉箫松开原本捂着脸的手指,满是泪痕,接着听见银尺画在地板上的声音,极其锐利刺耳。
那是夫君神色漠然,一顿一顿,在用力地用银尺在地板上刻着绝矣的誓言。
直到最后声,银尺随着“矣”的最后笔,铿然折弯。
她的心,也在这种割画声中,碎掉了......
扬州淮海省的会府中,高岳抬起脚来,将那颗鞠球踢得很高,铃铛在风中传出清脆的声响,他仰起面来,看着鞠球的轨迹如线般,飘渺于庭院的半空,心好像渐渐地平静下来。
他坚持着彩鸾炼师的法子。
每当痛苦犹豫的时刻。
堂内,云韶把有些怅然的蔚如揽入怀中,手里拿着张玉箫的回信,哭泣着。
蔚如的神情,分明代表着“怎么了,我好好在扬州城中呆着,就被人拒婚了,成了嫁不出去的女子”。
而云和、芝蕙也旁坐着,特别是芝蕙,难得沉重的神情。
当男子为对错执拗,生死相见时,女人又能做什么呢?
“阿妹,不去京兆郿公房韦家倒也算了,倒不是自夸我渤海卫州房高氏的门第,只不过在阿父心中的未来,每个人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你和韦行立并未谋面过,要是阿父为了权益将你远嫁西川,那才是不好。”等到蔚如回闺阁时,轩廊处刚刚从兴元武道学宫肄业归来的高竟,佩着银装千牛刀,年轻人特有的蓬勃和野心都写在他的脸上。
现在高竟也到了可以谈“未来”、“天下”的年龄了。
糖霜毕罗则趴在勾栏上,舔着手足,时不时发出声低沉威严的叫声,好像也是为小女主人打气。
她不知何时怀孕,生下一窝色彩斑斓的小毕罗,不过那只公狸奴对此负责还不清楚,因糖霜毕罗是整座会府,不,是整座蜀冈城狸奴的女皇——每日都有十多只雌雄狸奴,顺着屋脊来,给糖霜毕罗的“皇子公主”们衔来食物喂养,巴结不已。
蔚如哼了声,说我能有什么伤心的,反正原本来来去去都是爷和那位西川韦令的事,他俩翻脸反目,我是被殃及的池鱼。爷和大母没女儿,我是妾生的,既然韦家不要,索性嫁给扬州哪位武道生好了。
“女儿家言语岂可如此随意。”高竟轻轻教训说。
“大兄,我也是为你好,嫁给武道生,让他也和你指挥同一门炮,照应你些个。”说完,蔚如对高竟做了个鬼脸,然后又天真烂漫地转身步入闺阁之中。
傍晚时分,蹴鞠完后的高岳揭开帷幕,走过来,却见妻子云韶还在向隅闷闷不乐,便靠过来坐,轻轻自后面抱住云韶,宽慰说:“阿霓,其实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六十年,七十载,再好的人,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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