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来了之后,庄乡儿上忘了祖宗的人纷纷都投靠了他们。地方上开始成立了大乡,各村设了村长,有了保长甲长。炮楼子建了特务队,强行在各庄发展了情报员,美其名曰“情报班长”,每天都要把庄里的情况到炮楼子上去报告。他们还收买了些败类发展了暗探特务,只要有个风吹草动,话儿马上就会传到鬼子耳朵里,比过电还要快。地下党村干部不时有被抓被关被杀的。一时间南部洼地刚刚兴起的抗日之火眼看着就要被扑灭了。抗日粮交不上来运不走了,抗日摊派派不下去了,抗日交通线不畅通了,我们的人没有落脚的地界儿了。
大洼地成了鬼子汉奸的天下。
面对着这种严峻形势,联合县当机立断决定在敌占区要来一次“铲除铁杆汉奸,震慑伪职人员,打开抗日局面”的武装锄奸活动。
孟家庄有一个叫孟三的,出身于一个破落户。大清家还坐金銮殿的年头,他家也是南北二庄有一号的大户。但从他爷爷那辈儿就开始衰落了,虽然也放租送当的,没个闲时候,但广有的房产土地却越来越少,欠人家的银子却越来越多。他家是“地里鼠子下了耗子——一辈儿不如一辈儿”c“香炉里点着的香——一年(捻)不如一年(捻)”,到了他这一辈儿家产抖落的也就差不多了。
鬼子来了之后,吃喝唠叨耍c游手好闲的他认为来了翻身机会,就依附他们做事当了汉奸。
都是汉奸吧,情况也各不相同。有的是迫于无奈,有的是为了保住家产,有的是受了威逼利诱上了贼船,有的是稀里糊涂没有大义。可他却不同,那是真心向日,连梦中都埋怨他那已死去多年的爹妈,昝儿就没直接就把自己揍成东洋人嗫?为了此等遗憾,每当从睡梦中醒来时,他都会唏嘘一番的。自从借有点远亲关系的杨翻译的光,进了维持会之后,他俨然就是天皇的臣民了。整天侧棱个耳朵张着个鼻孔四处打听八路c地下党c抗日的事儿,哪怕是有个线头儿他都会扯开了抻着跑。抓到一丁丁点儿的信息,他马上就会跑到炮楼里报告。经这么一折腾本村原有的地下组织遭到了彻底破坏,抗日干部c地下党被捕的被捕,逃往异乡的逃往异乡,还有一个给弄进了炮楼里活活打死。这小子欠下了人民的血债还不觉(jiǎ一”),还不知道死期已临头,整天把鬼子给他的奖赏几匹洋花布c几面东洋美人镜台东洋大座钟挂在嘴上四处显摆,戴着个鬼子发给他的大奖章c金链子大怀表四处招摇,还发誓说今后要为中日共荣鞠躬尽瘁,要为天皇祖宗肝脑涂地。
这还不算,他还硬是整天吃酒请客使钱送礼,通过杨翻译的撮合,认了比他小好几岁的孟家庄据点小山队长为干佬。自从有了这个东洋爹后,就整天的“爹长爹短”地挂在嘴上,一天更是没了遍数地往炮楼子上跑,问安伺候送孝敬。庄里人都说他爹妈活着的时候他都没这样孝敬过。
有了日本干爹给他撑腰之后,更是来了底气,拿出了不知是哪个年头出房子卖地的契约,来了一次倒算,到原来买了他家房子买了他家地的几家把那些出了手的家产土地拿了回来,说这叫“物归原主”,孟三家道又开始殷实了。他本人除原有的吃喝嫖赌抽更加变本加厉之外,整天就是踢门入户c走街串巷c钻集进镇哨听踅摸抗日人儿,并且还放出话来:县里的事管不了,外庄的事不掺和,本庄只要姓孟的在就是皇军的模范庄。姓孟的生就是这孤得儿土儿的土地爷,死就是这孤得儿土儿的阎王爷。凡是抗日的见一个抓一个,抓一个杀一个,看看是孟爷我的东洋刀快,还是抗日的脑袋长得快!
前阵子,孟三不知怎么打听出了老孙铺的周老六家一个八路军的干部曾在他家养过一阵子伤,就立马上了炮楼找他干爹要了几个特务,天一擦亮儿就把周老六的门给堵上了,对周老六又是打又是骂的,口口声声让周老六交出八路的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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