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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个的冬天格外寒冷。人们若在屋外站上它一会,脸上的肌肉马上就会绷紧发木,多站上一会就会感到骨髓里像结了冰。

    人们很少出屋,都围坐在了土炕中央的火盆旁,拨弄着火炭,抽着烟袋锅。孩子们也很少再像往年那样到冰上去撒欢:跑冰、支爬犁、用钎子扎鱼、用汆打窿窟眼下钩钓鱼了,而是也都老老实实地坐在火盆旁,一边烤豆粒吃一边听着大人们给讲古记(土语,“讲故事”的意思)。

    这下可苦了那些逢五排十到林南仓赶集卖苇子的人们了,路途劳顿不说,就是这冻死鸡鸭的寒冷就够他们呛了。

    谁家男人去赶集卖苇子了,谁家就会坐不住。天一过午,拿么着赶集的该回来了,媳妇们就会一趟趟往大门口跑,一遍遍向外张望着,看看当家的回来了没有。

    当然啦,二婶也属于这帮“望夫族”中的一员。而每当赶集回家看到在门口张望的二婶的时候,轰着空空的毛驴车的二叔就会看着二婶那张洋溢着温暖迎接他进家的笑脸,“叭”地甩上一个响鞭,娴熟地吆喝着驴车轻巧地拐进院门。这时二婶也就会赶忙闪身躲在排子后面,还没等驴车停稳当就又会出现在二叔的身后给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还没等二叔把车卸停当人就已经到了屋里在暖暖的炕头上放上小饭桌给他摆上了吃喝。每当到了大集这一天,这温馨的一幕总是会按时按点不断地上演着。

    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了,早就该出现在眼前自家的大黑驴四瓦车,早就该映入瞳孔自家男人那张憨厚的面庞,却久久没有出现。

    “今儿个,这是昝儿的咧?这兵荒马乱地,不会有啥事吧?”二婶心里化开了魂(土语,“胡思乱想”的意思),犯开了嘀咕。心里像有架“嘭嘭”敲着的小鼓,敲得她心神不定;屁股下像有无数的钢针,扎得人坐卧不宁。一遍遍跑着大门口,一次次望着大门外,实在放心不下了,找来了左右邻居准备着去半路迎上一迎。

    大伙正要出发,二叔赶着的驴车却已进了院中。

    二婶一眼就看出来,今儿个的二叔与往日大不相同,垂头丧气不说,脸色更是憔悴得有些怕人,就连那头往日里一进了院子就会晾开掌撒一会欢儿的毛驴子今天也是两眼低垂两耳耷拉,时不时地眼睛还会无力地闭上,耳朵随之抽动几下。

    “掌柜的,出啥事咧?”大伙和二婶围拢了上来,二婶关心地问着。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水乡大洼地去林南仓只有一条道路,上面是旱路下面是水路。你赶车挑担得走这条道,你支爬犁使船也得走这条道;你卖红粮芦苇、鱼虾鳖蟹得过这儿,你贩运烧酒芦席、杂货百货也得过这儿。这条道就是一条名副其实的黄金路。“祸事赖“的张道各庄据点就在这条道路的旁边,紧紧扼守着它的咽喉,你无论是出还是进都要过他这一关。

    对于这条路,“祸事赖“早就是“猴子的腚——眼红”。自从他认贼作父跟了日本人当了保安团中队长驻扎在张道各庄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这路的旁边搭了个窝铺,派了几个得力的爪牙挂起了牌子设了个收捐所,无论白天黑夜都在这里收捐课税。在保安团大枪的威逼下,大把大把花花绿绿的票子流进了他的腰包,成了他吃喝嫖赌、花天酒地的本钱。

    这几年年头不好,再加上兵荒马乱,百姓可卖的不多可买的更少,赶集的不多走路的更少。虽说保安团昼夜值守,就是从这里爬过一只蚂蚁也都要弄清个公母,没有白白放过的,可搜刮上来的油水并不多,一个大集弄上八九十了块就已是大收成了。再加上“祸事赖“这小子为人刁钻奸猾之外还多了一点吝啬刻薄,手下的这些爪牙顶风冒雨、栉风沐雪罪没少受,可是好处没多得。时间一长怨气冲天,也就懈怠了,有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赶集过路的稍微答对一下他们就放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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