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一次设想过这样的一个场景。我站在春日暖风拂过的望日莲中,我站在夏日遮挡烈日的梧桐树下c我站在秋日漫山遍野的红枫叶里c我站在冬日白雪皑皑的操场上,有一个人,手捧永生花,带着无论何时都可以温暖我的笑颜c温润的眼睛走到我的面前,告诉我,“张希希,我喜欢你。”
这是一场理想的告白,这是一场我为黎丘齐设想的告白,一场我准备用十八年来等待的告白。
而此时的我,却是站在靠近厕所的火车车厢中,伴随着火车轮撞击铁轨的轰鸣声,面对着面如死灰异常憔悴的黎麦齐。场景不对,人物也错了,这样的告别,我可不可以给负分,直接出局?
黎麦齐见我不动声色,想要将我蒙在他眼前的手拿开,我却使着力气与他对抗。黎麦齐见我没有想要放手的意思,便也不再勉强我,而是兀自将自己的手松开,垂在身旁。
我和黎麦齐,就这样随着火车挺进的频率而摇摆着c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臂因为腾空而开始感觉酸疼和无力,却仍然不想放下来。对于黎麦齐突如其来地直言不讳,我本能的想拒绝,找不到理由地想拒绝。这种强烈的抵触情绪,让我恐慌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像只要不看他的眼睛,只要不与他对视,我就不用面对一样。
“张希希,你的手要举到什么时候?”
黎麦齐再次大力地抓住我的手,这一次,我却再没了与之抗衡的力气,我那只被他抓着的手,顺从地滑向了身体的侧面。可是,我的眼睛仍然不敢直视他,甚至于我的脸,我的身体都不自觉地往旁边侧着,以避免大面积地与黎麦齐的目光接触。
“张希希,我没有要你给我任何回答,所以,你不用紧张。”黎麦齐将我整个人掰正,面向他,“我知道这句话一说出口,我跟你就不可能再回到从前,至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等。可是,这话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即使我知道你心里还有黎丘齐,我还是想告诉你。”
我依旧不敢看他,无所适从的眼睛注视着他t恤上那个大大的钢铁侠的脑袋。
黎麦齐见我不说话,弓起背来与我平视,可我仍然看着钢铁侠的脸,看着他从平整变成了满是褶皱的老年版钢铁侠。我看得聚精会神,以至于旁边那根铁轨上有火车疾驶而过,都把我吓出了一个激灵,我的脑袋重重地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黎麦齐的脑袋。
“哎哟。”顺着声音,我一下子蹲倒在地,捂着脑袋。
“张希希,你没事吧。”黎麦齐也跟着蹲了下来,将手拂过我的脑门。
“你是铁头啊,那么硬。”
黎麦齐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着实愣了好几秒。
“对不起,对不起。”黎麦齐将整个手掌覆在我被撞红的脑袋上反复揉着。
“不准再跟我说对不起!”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不然我会觉得欠你的,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黎麦齐被我震得闭了嘴,只是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我们两个就以这种奇异的姿势,蹲在火车门窗的玻璃下,像是两个正在捉迷藏的孩子,蜷缩着躲藏着,尽可能地不要被别人发现。
黎麦齐一直帮我揉着脑袋,直到我那隐忍的哭声再也没办法被自己掩饰住。
黎麦齐有些手足无措,慌忙间只能拉着衣角给我擦眼泪,而我也没脸没皮地将眼泪鼻涕一股脑地擦满了黎麦齐的整个衣摆。
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因为被撞疼了脑袋,还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c我不知应该如何应对的告白而眼泪鼻涕横流。也许两者都有,也许两者又都不是。
“黎麦齐,你怎么可以喜欢我?”
之后的每一次告白,这句回答都成了我给黎麦齐的标准答案。你怎么可以喜欢我,在你知道我喜欢上了你弟弟黎丘齐之后,你又怎么可以喜欢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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