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灯灭了。
庄子大宗师中曾提到过方外之地,在道门中,方外乃是红尘之外仙人的世界。
可是师父也曾说,方外未必指的是仙境,也有可能同样是普通人生活的地方,因为仙人肯定不可能只管着一个地界。
崔凝醒来有五天了,只见过一个人,是个守佛堂的老人,穿着暗青色的衣裙,染霜的头发整整齐齐的梳了个发髻,面容白皙,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手上时常执着一串佛珠。分明是很寻常的老妇人,可是她坐在树下不动时候,就像是一副充满禅意的画。
老人不怎么说话,但看她的眼神很温和。
阿凝坐在院中的老桐树下发呆,老人则在廊下捻着佛珠,院子里安安静静,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哗哗作响,阳光穿过浓密的树冠,在地上落下零星几点光斑。
这几日来,崔凝脑海中遏制不住的浮现那天夜里的一切,二师兄在葬身火海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仿佛要渗透到血液里、刻进骨髓里,令她感觉浑身都像被针扎刀刮一般疼。伴随这记忆和疼痛而来的,是彻骨的冷与恨。这汹涌的情感是小小身躯不能承受之重,是以连日来她都是一副呆滞的模样。
她看着眼前的光不是光,是那日书楼里炙人的烈火,她看着树也不是树,是她与师兄们在树下欢笑的昔日。
“凝娘。”
苍老的声音响在耳畔,把她从回忆里拉扯回来。
一阵风吹过,她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满脸都是泪。
“你不必伤心,再过几日你母亲必会接你回去。”老人温声安慰道。
不知怎的,她忽然崩溃了,仿佛那些在体内肆虐的情绪找到了发泄口,她抱着老人的腿嚎啕大哭,一直哭到头脑发懵失去意识。老人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让人觉得温暖安宁。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
空荡荡的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起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渐渐开始清醒起来,这几日似乎被冰冻的脑子也能够转动了。
她怔怔站着,摸摸自己纤细的手腕,还是原来瘦巴巴的样子。
老人端着饭走进来,见她穿着中衣光脚站在地上便连忙放下手里东西,拉着她坐到榻上,扯了薄披在她身上。
温暖的手握着她的脚丫子,嘴上道,“姑娘家要知道爱惜自己,将将熬过一场大风寒,身子正虚着呢,怎能受得住这般折腾。我已经知会前院,你母亲明日便会接你回去。”
母亲?阿凝觉得亲娘肯定不能把闺女养的跟瘦猴似的!八成是后娘。在二师兄荼毒下成长的阿凝,小小的脑袋瓜里开始浮现出各种段子,什么亲娘死了、爹娶了后娘之后小姑娘就变成小白菜地里黄了。
阿凝边想边胡乱抹抹脸,“我、我不记得家里的事儿了。”
说罢,她屏息,小心翼翼的瞧着老人的表情,生怕自己被拆穿,让人拿绳子一捆当妖精烧了。
老人叹了口气,沉默须臾,语气怜悯的道,“我姓林,你便唤我林嬷嬷罢。”
“嬷嬷。”崔凝见林嬷嬷没有怀疑,不禁松了口气,乖巧嘴甜的唤了一声,又起身道,“我扶您坐下吧?”
阿凝听说她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被丢弃在山门,二师兄说,自己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知道咯咯笑讨人欢心,略大一点之后拍马溜须什么的更不在话下!
林嬷嬷任由她扶着坐下,看着她的眼神仿佛也越发慈悲,“这也难怪,你前些天烧的厉害,三天才堪堪退热,好生生的人哪里就能受得住?”
“你是有些淘气,把越氏公子的婢女给推进池塘里去了。一个婢女没什么要紧,只是在客人面前有失体统。在乡间也就罢了,可托生到清河崔氏家的女儿规矩就多了”
林嬷嬷说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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