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喜喜在拘留所里第一天风平浪静地过了,她知道醉驾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情面讲,因为现在抓得这么严,而且媒体关注度这么高,想脱身是不可能了,更可恨的是这一次是纯粹的弄巧反拙。说真的,她开始的时候是很气,想着出去之后要找姓柳的报仇,但是经过一天的思想沉淀,她觉得自己有些咎由自取,要不是自己犯错在先,人家怎么能乘虚而入?所以说到头,终归是自己大意失荆州。
晚饭倒也不差,有菜有肉的,她沒什么心情吃,随意扒了几口便不吃了,坐在她旁边的那胖妞斜睇着她,犹豫了一会才问:“你不吃了吗?”
胡喜喜摇摇头,见她的碟子一粒饭米都沒剩,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來,“我不吃了,你要不要?我沒病的。”
那胖妞闻言,顿时咧开嘴笑了,两颗门牙黄黑黄黑的,十分的恐怖,但她笑起來还是蛮可爱的,“有病也吃,病死总比饿死好。”
胡喜喜见她性子如此乐观,便问道:“你进來多久了?”
“快半年了,迟迟沒判下來。”胖妞呶呶嘴,像是十分不满,她大口地埋头吃饭,然后抬起头想了一会,马上又低头吃饭,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管他呢,只要有吃的,住哪里还不是一样?到外面兴许还沒饭吃呢。在这里只要干活便能吃饭,力气我有的是,只要给我饭吃,让我干啥都行。”
胡喜喜差点呛倒了,怪异地看着她,虽说政府每年都对外吼叫,说我们国民如何如何富裕,民收入达到了什么康什么资的水平,但是贫苦的地方还是很多的。胡喜喜也曾去过很多贫苦的乡村,见过很多吃不上饭,穿不上衣的落后贫众,但是在这个大城市,还是第一次听到人这样说,这个大都会充满机遇,尤其她说她有的是力气,只要肯卖力气,两顿饭还是不成问題的,反正坐着也是无聊,她便和这胖妞聊了起來,“你是哪里的?你以前过的日子很贫困吗?”
胖妞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继续吃饭,等一碟饭马上又见底的时候,她才咽下嘴里的一口饭,吧唧吧唧地在嘴里咀嚼了一会才回答说:“我家在山区,从我家的大山出到乡镇,整整要一天的路程,坐拖拉机也要三个小时。我从小到大就沒吃过一顿饱饭,喝得最多的是木薯粥。”
胡喜喜看着她的身板,“你倒也不像是喝木薯粥出來的人啊。”
胖妞又笑了,“那是当然,我來这个城市两年多了,这两年我啥都不管,只管吃饱,不吃干啥?一定要吃,你是沒见着我以前,我以前可比她还瘦。”胖妞随手指了一个人,胡喜喜看了一下,确实够面黄肌瘦的。不过也可以想象,一个人从小到大都沒有饱饭吃的,一旦天天可以吃饱,当然是有多饱吃多饱,也难怪她像吹涨了的气球那样粗圆。
胡喜喜对她产生了一丝兴趣,问道:“那你是犯什么事进來的?怎么半年沒判?”
胖妞努力吃完最后一口饭,然后神情有些麻木地说:“敲了工头的头,他头部缝了十几针。”
“这么狠?”胡喜喜有些意外。
“他不发工钱给工人,我便敲了他,他钱多,每顿都吃好肉,但是我们工人的伙食很差,我每个月做的钱仅仅够我吃饭,再沒有多余了,他不发工钱,我就吃不饱,欺负我可以,就是不能饿我。”胖妞似乎一点都不后悔敲了工头,她甚至觉得这里比外面还更好。
“那你在这里能吃饱吗?”胡喜喜看着她吃了两盘饭,不由得问道。
“偶尔吧,要是另外一个姐儿分饭,她会给我一大盘,但是今天那姐儿休息,上來一个老头顶替,我想问老头多要点,后面的人催,我寻思着人家也饿,便不好妨碍人家。”胖妞说话很纯朴,到底是农村出來的姑娘,什么都沒见识过,她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原來除了吃饱饭之外,还可以有很多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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