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所有对话,李白都听了个真切,心里一片凄凉。
月光透过窗缝照进来,落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李白紧咬着牙,气得颤抖。他没有想过,人性竟能恐怖至此,为了钱财,连至亲的性命都能去谋害。
以前他只是觉得,叔叔婶婶虽然对他刻薄了些,但毕竟是亲人,好坏也把他养大了。俩人膝下无子,李白是打算为他们养老送终的。至于房屋和田地,虽然吵架还嘴的时候他会提起,但实际他是不当回事的。要是真在乎,自立门户好不好,他已经十五了,什么事不能自己做。找村里的保正分家,剩下不管多少,总不至于去王老爷家喂马。
他怎么也想不到,李二会为了这些财产,打算要了他的命!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把我养大?”李白心中愤懑,但却没有丧失理智。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了。当年回到村里,李二需要他这个侄子做由头,才能光明正大地接管李大的财产。现在他十五了,按照村里的习惯,已经到了媒人登门的时候了。要是他成了家,定然要分家。李二生性好赌,他那婆娘好吃懒做,没了李大留下的房产田地,俩人根本活不了。走投无路之下,就有了这谋财害命的念头。可惜李二虽有谋财害命的心,但却没有谋财害命胆量,这才找到马三儿,打算借他之手,做下这谋财害命的勾当。
“我该怎么办?”李白呐呐地想着,脑中一片木然。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前世这世,他都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根本无从下手。怒而杀之?李白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儿,苦笑一声,且抛开他自恃为仙,不忍欺凡的那一套,就算他现在想欺了,他也没有那个能力。马三儿这个人他是听说过的,五大三粗,膀大腰圆,县里的泼皮中也是数得上的人物。收拾他这样的,估计也就是一拳一脚的事儿,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李白主意拿定,拉过被子躺下,又睡了过去。
鸡刚鸣过三声,李白便出门了。此时村里大部分人都在熟睡,现在不是农时,用不着起这么早。鸡鸣山村的保正姓王,是村中首富王老爷的族叔。老头年过花甲,膝下无儿,仅有一个女儿,早早嫁到了外村,因读过几年书,王家又是村里大户,当选了保正,就住在村子的祠堂里。
李白来到祠堂门口,抬手扣门,王保正年纪大了,睡眠也少,正好也起来了,听到扣门声,就过来开门。
“谁这么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火上房了?!”
打开了门栓,看到是李白,王保正皱起了眉头,道:“李家小子,啥事?”
“我要分家!”
王保正怫然不悦,道:“你这小子,先是改名,后要分家,还有一点孝悌之义没有?李二膝下无子,你当为他养老送终,说要分家,你还是人么?不许不许,快走快走!”
说着,王保正就要赶人。李白懒得跟他解释,猫腰躲过他的手,一闪身钻进了祠堂。直奔东侧钟楼,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奋力砸向钟楼里的铁钟。
“咚——咚——”钟声回荡,王保正气喘吁吁追来,听到钟声,更加生气,指着李白骂道:“好你个无情无义的小子,我让你分家,我让你分家给我等着!”
李白却只是不做声。
铁钟红锈斑驳,声音却很大,鸡鸣山村前后不过二三里,很快听到钟声的村民便陆续赶来了。在鸡鸣山村,这铁钟是不能随便敲的。须得有大事,保正才可以敲钟聚众。村民莫名听到钟声,都以为出了什么事。不年不节的,莫不是胡匪劫掠来了?吓得不少人都是带着‘家伙’跑来的,有拿锄头的,有拿镐的,不一会儿祠堂的院子就乌泱泱聚满了人。只见王保正在‘鸡鸣山祠’牌匾下冷着脸背手站着,李白站在堂前一言不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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