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城的一处不繁华的街道上，一个古色古香的茶楼立在街对旁果子铺与典当行之间，过往行人不多，生意也算不上太好。

    现在茶馆里只有三桌客人，一桌是本土长安人，家就在这条街上，都是茶馆的常客，伙计上茶时彼此还打笑了几句，可见互相都是认识的。

    门口那一桌人显然是外地来的，一桌人全是汉子，从衣着上不大能分辨出行当，但从门口那车货物来看他们是从北方来长安城内贩卖兽皮的商贩。

    靠窗一桌只有三个人，一脸丧气的绿发少年，老神在在的王楚，还有再次歉意挂满脸上的乔

    庄周生无可恋的盯着乔看了半天，乔被他看得实在磨不开面皮，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拍桌子，“你们说的要来长安，我这不是给你们送到了嘛，对不对，对不对？”后来的这句他没有问庄周，反而去问一旁安静坐着的王楚。王楚正在想念学校门口的烧烤摊，被她下了一跳，忙道：“恩？什么？哦，对对对，你说的对。”这一下庄周和乔全都看向了王楚，乔问：“我刚刚说了什么？”王楚：“”

    庄周瞥了乔一眼，乔顿时不说话了。没办法不心虚啊，说好的先到鲲城结果阵法一散几个人就挂在城门上了，跳下去抬头一看，自己三人原来是挂在了长安城三个字的浮雕上，下来后还险些被看守官兵抓去质问。

    门口那一桌北方人此时似乎起了争执，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我怎么说错了？这次我收货的地方离鲲城最近，据说鲲城现在啊，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全是泥雕！现在周围城池都开始戒严了，你不知道？”他旁边那人也是个不认理的人，见同伴喊那么大声，全然不给自己留尊严，也梗红着脸犟道：“哈，把全城的人变成泥塑？李老二！你真当我是吓大得不成？那也是人能做到的？你别告诉我女娲大神降临，要把我们所有人都变回黄泥，你怎么不说鲲城变成了一只山海巨兽？”

    这时候那一桌长安本地人中一个老者忽然开口道：“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红脸汉子两只眼睛瞪的溜圆，嗓门洪亮地道：“你个老头懂得什么？举城人变成泥雕，谁有那么厉害？更何况鲲城那地方虽然不大，曾经文武双绝于天下的夫子也在那里，这种事会发生么？”

    老者嘿然一笑，“你个娃娃，我老头子又没和你争辩什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夫子的学问自然是极高的，二十年前夫子在长安城讲道，我就在人群里听着。我问你，你现在正值壮年，那二十年后这一身气力还能剩下多少？狄大人昨天离开了长安你可知道？三年前国师筑台祈雨，大雨三日不绝你又看见了么？别人不说，我看国师大人就有那份实力。”

    红脸汉子拍案而起，通体赤红，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屋内温度骤然拔高，手掌落处桌子也开始散出焦糊的味道。

    茶馆主人及时赶到，递上一杯凉茶，“客人，给你解暑。”那茶杯一碰到红脸汉子，整件茶馆又恢复了原样，汉子忌惮的看了一眼茶馆老板，悻悻收回手臂，掏出几枚钱给茶馆主人，“给您的桌子钱。”然后便闷闷坐在椅子上不再说一句话。

    那老者看了红脸汉子露这一手，也不敢再讨没趣和他争论，转回头低声和老友们交谈起来。

    过不多时，两桌人都散了，茶馆里只剩下了靠窗而坐的三个年轻人，庄周趴在桌子上半晌没动静，乔小心翼翼的推了他一下，他还是没有反应，少女不禁更加愧疚了。

    三个人出来时已近黄昏，云气泛红隐于日后，找了半天在一家不甚出名客栈住下。

    王楚和庄周挤了一间客房，月升东方，绿发少年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夫子教给自己的道德文章，一遍一遍，不停的念下去。王楚有些迷茫，他来到这里，究竟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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