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让他清醒,即便无法回忆一切,但在刚刚持久的痛感当中,他似是回想起了什么,一块块零星一般的碎片,并不足以拼凑起他的记忆。
想到这里,桦离萧反而释然,他惨淡的笑笑,像是对光明的嘲讽。
“来吧,痛让我觉醒。”
现世当中,白芍与冰弦冷静的等待着,只见三世之花中的一朵被无数虚幻的金丝包围,金丝慢慢将花苞束缚,像是要将花苞化作一个金色的茧。
“金丝劫,肉身劫,承受者将会被数以万千计的金丝束缚,每一根金丝便宛如一把刀,它们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渗透进承受者的皮肤,让他感受到千刀万剐般的痛苦,承受者一旦屈服于死亡亦或者是在过程中昏厥,都会被判定为失败,从而剥夺他生的权利。”
“那,这一世,所需要的时间是——”白芍问到。
“一个正常凡人的寿命,一百年。”冰弦淡漠的回答。
这片空间当中的时间流动,远远快于现世,现世中的弹指间,这里已经经历了数个时辰的时光。
桦离萧的血肉,完完全全的被金丝渗透,在他的体表,只能看见一道道血色的“线”,而不见金丝。
那一根根的金丝,已经开始磨据他的骨了,他感受到了体内金丝于白骨的碰撞。
剧痛依旧如暴风雨一遍遍的侵蚀着他,吞噬着他的理智,时时刻刻让他想要发疯。
血,都干涸了,最后的一滴血从他的心口渗出,滴落,红得像是一枚蛇果。
他的脑袋低垂,他在痛苦的同时感受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一种奇怪的慰藉;一块块破碎的记忆碎片不知从何处而来,不间断的在他的脑海里浮现:那是一片翠绿的竹林,那是一棵伤痕累累的,不肯落叶的树
“不,还不够,我还想知道更多!”他低吼。
突然,金丝猛地一抽,他周身的骨被暴戾的切断!
“啊啊啊!”桦离萧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瞳孔瞬间变得空洞无比,那种刹那间百骨尽断的痛苦至今他第一次感受到,不是体表区区的伤口与血痕能够传达给他的,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仿佛又无尽的,细长的针,覆盖着穿透了他的身体,又像是有亿万的血虫在眨眼间狠狠的撕咬下了他的每一块血肉。
他的眼瞳渐渐翻转,变成了惨淡的白色,与眼白融为一体。
他本不该再有血,然,一滴又一滴的血,从他的眼角滑落,划过了他脆落的胸膛,划过了他无力的腿。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要大喊:“死,请让我去死吧,我厌倦了无果的挣扎啊!”
但,他的喉咙哑了,失声了,再也难以大声的叫唤,只能在孤寂的黑夜中拼死的呻吟,像一只被人丢弃的猫。
十天过去了,桦离萧被束缚在金丝上,已经整整十天,这十天里,他流干了血与泪,被金丝切开的伤口张裂了又愈合,像一头倔强的血兽。
“我,绝不,绝不认输”桦离萧被金丝架空,头颅低垂,昏昏沉沉的说到。
这是一场无休止的酷刑,结束的时刻仿佛就是死期。
他已经有些麻木了,对痛渐渐没有了感觉,放弃了挣扎,就要这么垂垂死去。
他唯一的执念,就是想要记起属于他的一切,他的身世,他的名字,他的亲人,他的经历,他想知道的有很多。
然,现世给予他的,却少得可怜,这漫长的十天之中,他能够想起的少之又少,仿佛沙海中毫不起眼的一粒沙。
“为什么,我只不过想要知道,我,是谁。”他低着头喃喃,“连这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么?”
“感受你的痛苦。”淡漠的声音再度从上方惨白的光中传来。
感受,我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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