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开始进行炮击的时候,肖战歌正在给一个腿部中弹的学兵做缝合手术。本来,这应该是军训团医疗队的事情,可让肖战歌感到无奈的是,一个将近二十人的医疗队,居然没有一个懂缝合术的。“忍着点,马上就好!”隆隆的炮声中,肖战歌对手术台上的学兵说。
因为没有麻药,这个学兵此时已经疼得全身大汗,脸上的肌肉更是不停抽搐着。他嘴里咬着一条毛巾,毛巾上依稀可见血迹,应该是已经将牙龈咬出了血。
接受缝合手术的学兵疼出一身汗,做手术的肖战歌也不比他轻松多少,完成手术后,他的右手直接抽搐起来,过了三四分钟才渐渐恢复正常。
“我听见了炮声,鬼子增兵了?”肖战歌走出手术室后,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问马化桓。
“是。”
“上峰有命令下来没有?”
“暂时,我们没接到任何命令。”
“张教育长呢?他来过没有?”
“没有。”
“连生——”
“大师兄,”崔连生跑过来。
“你立刻赶去团部,就说我们中队要求加入战斗。”
“是。”
“司务长——”
“卑职在。”
“让兄弟们保持警戒,不要乱走。”
“队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做最坏的打算吧!”
“明白了。”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无外乎二十九军高层顶不住日军压力,将肖战歌部交出去平息日本人的怒气。真发生这样的事情,肖战歌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大不了老子拉起队伍到山里打游击去了!”肖战歌这样想着,还没意识到,他和他麾下的学兵,包括孙香亭会被载入史册,他们白天的遭遇,也会被冠以“丰台事变”这样的字眼,定义为中日开战的发端。
下午五点左右,丰台日军屡次进攻之后,日本人的战机出现了。
赵登禹部打得极为顽强,牟田口廉也亲自组织进攻,前后打了一个多小时,未能寸进,小鬼子干脆豁出去了,直接致电屯驻军司令部,请求司令部给予战术指导。
战术指导,即支援。田代皖一郎得知丰台日军遭遇二十九军伏击(牟田口廉也的说法),损失了一个大队,勃然大怒,对多田骏还有河边正三说:“支那人太猖狂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我大日本皇军的厉害。”
日本人的战机一出动,战争态势立刻变得不可测起来。
空袭警报响起来的时候,肖战歌刚刚接到命令,让军训团接受赵登禹的指挥。他才将队伍集结起来,就听见了战机引擎的轰鸣声,他赶紧喊:“快,快向战壕那边跑,那边我们挖了防炮洞,能防炸!”
肖战歌反应已经算快的了,奈何,两条腿和飞机比,速度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也就是肖战歌部平时训练刻苦,一个个练出了一双铁腿,抢在敌机飞临之前跑到了战壕那边,其它的学兵,包括赵登禹留作守备力量的一个团,皆遭到了敌机的轰炸和疯狂扫射。
天渐渐黑了,敌机终于撤离,以肖战歌所部挖出来的三道战壕为中心,哭泣声和哀嚎声响了起来。
三百余学兵和一百余一零九旅的战士丧身在日军的轰炸和扫射下,其中一些战士因为靠近炸点的缘故,收敛他们的时候只能找到一点残肢。
军训团绝大多数的学兵都还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如此血腥的场面,亲密战友的突然离去,根本不是他们短时间能够适应得了的,许多人情绪失控哭作一团。
肖战歌看着手下的学兵们帮着收敛牺牲士兵的遗体,他怔怔的站在那里,低声自语:“我应该顶住压力,在全团推广我的训练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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