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斥,使他郁郁寡欢。以往讲话,总是藏而不露,如今非同寻常。不说赤膊上阵,也称得直抒胸臆。晚饭之后,闻众臣来到,刘仁轨来不及更衣,匆匆来到客厅。他穿一件宽宽大大的便服,倒也随意。头上挽个高高的发髻,显得老成持重。听了裴行俭的话,刘仁轨呷口茶水,坐入正位。然后矜持地讲道“天后提出迁都,此乃朝中大事。长安作为国都,太祖爷所定。盲目迁都,社稷不幸啊!因此,吾等应该上奏皇上,反对迁都。”刘仁轨老谋深算,不愿把话讲得太直白。他狡黠地一笑:“可天后提出迁都,并无非分之想,也是为了江山社稷。李大人,你说呢?”
工部尚书李敬玄生得骨瘦如柴,弱不禁风,一双鼠眼闪着冷漠的光亮。他身着大红官衣,打扮得周周正正。见刘仁轨发问,并没立即答复。李敬玄寻思道:“如果说天后迁都,是想撇开朝廷老臣到洛阳另搞一套,下官确信不疑。若说为了篡夺李家江山,吾看这话说大了。再说,这是杀头之罪,下官岂能胡言?”
裴行俭见李敬玄绕来绕去,心里十分纠结。他用鄙视的眼神盯着李敬玄,声嘶力竭地反问道:“如此说来,李大人同意迁都?”
李敬玄一向害怕裴行俭,见大将军发火,讨好地答道:“非也!下官唯刘相国马首是瞻,坚决反对迁都。再说,吾的府第、田产皆在长安,焉何去洛阳?下官的意思是,天后聪慧,何人能比?她若决意迁都,即是吾辈反对,也无济于事,难保不会绕个圈子把吾等绕进去?”
刘仁轨心乱如麻,正在无计可施,一眼看见了狄仁杰。狄仁杰坐在墙角低头沉思,一言不发。
刘仁轨眼睛一亮问道:“狄大人,不知有何高见?”
刘相国这一问,众人的目光投向狄仁杰。他穿一件深蓝色色的官衣,腰间束一根红丝带,那丝带尽头拴个雕有阴阳八卦图案的玉片,在身上晃动着。狄仁杰六十来岁,身子有些发福,但眉宇间现出一股沉稳娴静的神情。
刘相国点将,狄仁杰不自然地笑了。他站起一揖道:“人贵有自知之明。列位大人在此,尔等权重位显,哪有下官说话的份儿?”
裴行俭见狄仁杰竟然作大,不由怒火中烧。他逼近一步轻蔑地问道:“狄大人,如此讲话,是何用意?刘相国让你讲话是看得起你,如何,还要作大?”
狄仁杰谦和地一笑:“甚么话?裴将军切莫误会。下官人微言轻,不敢造次!”
如果说裴行俭不了解狄仁杰,苏良嗣对狄仁杰知根知底。他拍拍狄仁杰的肩头热情地叫道:“狄大人,不必客气。既是刘相国看得起你,不妨一开金口,让吾等长长见识如何?”
狄仁杰推拖不过,只好开口。他神情凝重地讲道:“迁都一事,不必再议。也许此乃天意所为。”
狄仁杰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声炸雷,震得众人沉闷无语。客厅里静得悄无人声,连空气都凝固了。
裴行俭气势汹汹地走来,指着狄仁杰质问道:“好你个狄仁杰,竟说迁都是天意,为何不说武则天当皇帝也是天意?”
狄仁杰虽说官小,却刚直不阿。他朗声答道:“如何并非天意?前朝李淳风的八字箴言,裴大人岂能不知?”
裴行俭惊得一身酥麻,战战兢兢地问道:“可是‘唐三代后,女主武王’?”
狄仁杰脱口答道:“正是。”
天意的话像一把利剑,直刺众人心口。首辅大臣也好,常胜将军也罢,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心跳加剧。
刘仁轨的心一阵抽搐,失望和绝望一齐袭来。苍白的脸上骤然渗出冷汗,嘴唇憋得乌青。他张大嘴呼吸,仍觉得胸口像压着盘石。刘仁轨使出浑身力气,方说出一句话:“难道说天后真要称帝?”
苏良嗣矍然开目,捋着袖子嚷道:“老子不信女人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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