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上衮冕，是有意为之。”

    二人惊得一怔，痛心疾首地叫道：“啊，如此说来，大唐的江山社稷真的要完了？”

    狄仁杰踱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讲道：“大唐社稷百世春秋，岂能说完就完？尔等静下心思，听老夫道来。”

    “大人快讲。”

    狄仁杰坐下，徐徐呷了一口茶水。他画龙点睛地讲道：“神皇是个有心人，她穿这样的衣服，是有意为之，这是为了投石问路。”

    “不知问的甚么路？”

    狄仁杰冷笑一声，故作深沉地讲道：“事到如今，岂有别的路？她欲面南称帝，又怕民心不稳。于是，顺便试探一下人心也是有的。”

    宋璟把眼一瞥，咄咄逼人地问道：“狄大人，你前言不搭后语，却是为何？刚才还说大唐完不了，这不是要完了？”

    狄仁杰颌首一笑，老调重谈：“还是那句话，大唐社稷百世春秋，完不了的。”

    姚元之恍然大悟，一下看透了狄仁杰的心思。他豁然开朗道：“哦，下官知道了。她既是投石问路，问的定是朝臣和百姓的态度。”

    狄仁杰一拍膝盖笑了，笑得脸上一片红云。他赞不绝口地夸道：“姚大人果然聪慧，一点就透。”

    姚元之不为狄仁杰的赞扬所动，他盛气凌人地嚷道：“既是如此，绝不可让其野心得逞。不如联手发动朝臣上奏，反对神皇登基。”

    狄仁杰脸上一冷，慌忙阻止道：“千万不可。”

    “却是为何？”

    狄仁杰一脸肃然，神态郑重。他一边饮茶，一边语重心长地讲道：“初日东升，磅礡而起，岂能阻挡它的上升？”

    “不能啊。”

    狄仁杰层层推进，步步深入，入情理地讲着道理：“既是不能，何必多此一举？下官敢肯定，朝臣之中，反对神皇登基者，不在少数，而在多数。若有人强行阻挡，必然引起战乱。到了那个时候，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百姓必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下官不忍心百姓遭难。故而出此下策。可以这么说，即是有人阻挡，也未必挡得住。”

    姚元之不觉潸然泪下，他痛哭流涕地喊道：“吾等大唐故臣，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唐社稷付之流水？”

    狄仁杰心里一恸，泪流满面。他神色凝重地叹道：“挡又挡不住，奈何？只能顺其自然。”

    宋璟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狄仁杰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咆哮道：“狄仁杰，吾算看错人了。都说你是大唐名臣，下官看你浪得虚名，想不到堂堂正正的狄仁杰，竟然说出如此话来。你胆小怕事，无耻之尤！”

    听了宋璟的话，姚元之也感到红脸。他愤慨地质问道：“狄仁杰，百年之后，下官看你如何去见先帝？”

    二人剑拔弩张，一步步向狄仁杰逼来。话又讲得如此刺耳，使人难以接受。二人想，狄仁杰定会大喊大叫，愤恨不已。谁料狄仁杰一反常态，不喊不叫，不恼不闹。他慢腾腾地坐下，静静地饮茶。像一个人干活累了，想休息一下那样平静。

    宋璟与姚元之对视一眼，谁也想不出对策。二人中，宋璟是个犟筋，姚元之倒是个机灵鬼。姚元之觉得，如此僵持下去并非办法。他面带愧疚之色，双手一揖道：“狄大人，吾等年轻、莽撞，不周全之处，还望多多海涵。”

    狄仁杰只顾饮茶，并不急于答话。他沉思良久，这才慢悠悠地讲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嘛。吾老了，不中用了，尔等回去吧，下官不留尔等。回到朝中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干出成绩是尔等的，惹出祸来，也是尔等的。不过，老夫要奉劝一句。无论干好干赖，莫要招惹天下百姓！”说罢，他长叹一声，眼中闪着泪光。

    二人见事情弄成僵局，不由思绪万千。若按自己的办法行事，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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