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人侧目,尤其是有好事者在得知两人所练习的曲目是牧神的午后之后,蓄势以久的谣言,便再来按捺不住了。
其实李援朝在这段期间也有察觉到过背后的指指点点,不过在他看来,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窃窃私语不过是无稽之谈。之所以没有及时制止,是因为他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没有解释的必要。再何况,当时他和热恋中的沈雅芙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们,相信假以时日,谣言便会不攻自破,所以也就懒得多此一举了。
直到校庆前夜。
校庆前夜,清风徐来,空旷的练习室,俊美的两名男子,一者自信从容,一者腼腆清俊,师徒二人正在进行最后的预演。由于过度紧张,王浩出现一个重大的纰漏,李援朝从背后贴着王浩,一手托着王浩手臂,左手搭在王浩的手上,这个再正常不过的教学动作,却被躲在室外偷看的唐凤芝三人曲解,以讹传讹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嘲笑和怒骂来得劈天盖地。
“你们听说了吗?李老师和王浩是一对同性恋啊!他俩大张旗鼓的出双入对,真不要脸!”
“就是,还有人看到他们抱在一起,在练习室里行苟且之事,呸,真不害臊!”
“滚开,你个死同志,不要进男澡堂,老子怕被你偷窥!”
“流氓,有伤风化,就该办你们一个流氓罪!”
李援朝手里的烟早就自然熄灭了,上头挂着的那一截长长的铅色烟灰,随着他的情绪波动,于半空中拂落,终归尘土。
“我们只是热爱艺术,单纯的练习小提琴,单纯的纠正拉琴姿势,就要被人说成这样吗?我们做错了什么?”李援朝的双目猩红,里面写满了愧疚与的愤怒,可终究没有掉出一滴泪来。
它们变得极其空茫,而声音却是压死人的沉重:“后来,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王浩的朋友全都远离了他。当时的教导主任袁雅雯,也就是现在的袁校长出面找我,让我不要再跟王浩来往,同时,她也找了唐凤芝她们三个,勒令她们三缄其口,否则记大过处分。当然了,她应该也找了王浩,具体的谈话内容我就不清楚了。”
说到这里,吴象知道故事该画上休止符了。以崇拜和欣赏开始,却以死亡结束,何其痛心,何其可悲。
“一个月后,王浩跳楼了。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那么有天赋,那么才华横溢,如果不出那事,他将会是享誉全国的小提琴演奏家!为什么?为什么啊?是我害了他吗?如果是,他该恨我的,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李援朝大概不知道自己已经老泪纵横,他早该落泪的,这眼泪,他欠了他二十年。
五条人命,二十余戴。是当追责于可畏的人言,还是怪罪于荒唐的时代。或者,丑陋的人性,才是杀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一台破旧不堪的白色桑塔纳2000,两个油头垢面闷不吭声的男人,各自沉默地抽着手里的烟。他们从李援朝家里出来,到坐上车的时间也就这么大半支烟的功夫。临走前,孙衡按照惯例向李援朝提出去警局停房认尸的要求,被他婉言拒绝了。他说自己舟车劳顿满身风尘,模样不好看,不会是妻子想见的样子。孙衡虽然不能理解艺术家的思想,却也不好强人所难,也就随他去了。
烟是好东西,既能提神醒脑,又能安抚情绪,还随手可见,极易获取。吴象私自以为,能够戒除毒瘾的人,顶多当得上牛逼二字,而能够戒除烟瘾的人,那就只能用变态来形容了。嘴里的烟烧到底了,烟丝与过滤嘴的距离最多不过三五毫米的距离。吴象摇下车窗玻璃,把烟头啐在五六点钟依旧被太阳照得雪亮炙热的大地上。然后,一秒钟也不耽误地去点下一支。点烟的时候,他把烟盒往孙衡面前送了送,见那散发着汗馊味的胖子没有要接的意思,也就懒得招呼他了。
“走吧,再不走,晚高峰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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