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不知道心早已处于死灰之境的自己,为什么会对说不上哪里好的陶棠动心的一样。爱情这东西,有什么道理好讲。
一声闷雷乍起,孙衡的太阳穴跟着一跃,低飞的瘦鸟不知藏在哪去了,他吃饭的小店在此时走进了一个人,一个五十多岁,身材清瘦的男人。
男人走得不疾不徐,身上那件满是油污,散发着一股子刺鼻气味的假耐克t恤衫,无声地告诉着旁人,他是这附近哪家汽修厂的修理工。可出乎意料的是,这样一个外表邋遢的修理工,浑身上下去有着一股藏不住的超凡脱俗的劲儿。做为一个社会底层受狗娘养的生活鞭打的男人,他不佝偻的脊背傲如青松,连身体清浅的程度,都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孙衡的瞳孔急剧收缩,他的嘴皮动了动,没说出话来,嘴里的烟掉在地上。两根指头扶住细长的烟杆,孙衡目不斜视地看着那个外表对气质并不吻合的男人从他面前路过,然后重重地深吸一口气,把烟呛进肺里。
男人坐他背后那桌,要的是一份三鲜打卤面和一瓶冰镇啤酒。他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在服务员给他上冰啤酒的时候还热络的聊了几句天,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内容。
孙衡抽烟的速度跟那人吃面的速度差不多,不同的是面多烟短,所以当那天撂下筷子时,孙衡摁灭的是第二支烟的烟头。面吃完了酒却还剩了不了,酒是崂山,像孙衡他们这种道门中人,总爱跟崂山啤酒过不去,个中原因不言而喻。
“我记得您原来是不喝酒的。”孙衡终于按捺不住,一转身,两人的眼神不期而遇。一个困顿,一个心疼,心疼的是孙衡。
提着啤酒杯往杯里倒洒的男人给人一种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隐世高人的感觉的。微微眯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如黑瞎子一般壮硕的孙衡,在确定这个唐突冒失的青年在他的脑海中没有一点影像之后,笑了笑,斟酌着道:“小兄弟,我认为我们素昧平生,你是怎么断定,我原来不会喝酒的。”
说完话,男人继续自斟自饮,看上去并不在意孙衡给出的答案是什么。孙衡的眼锋暗了一暗,垂下眼,于唇边漾出一抹苦笑,低声说道:“我们认识。”
“认识?”斟酒的男人又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孙衡好一会儿,也跟着无奈地笑了一记,自嘲说道,“岁月不饶人,不服老不行,小兄弟,我是真想不起来了,你报上名来吧。”
孙衡缓缓地吞了一口唾沫星子,这原本是人在紧张、为难、震惊等一系列类似情绪下才有潜意识行为,近日来竟成了他的惯性动作。衣着寒凉却不影响卓然气质的男人见他沉默不语,饮尽了瓶中的最后一杯酒,站起身来。生活还在继续,他还得苟且的活着,用一杯寡酒抚慰过疲乏的身体,但已足矣。
“孙衡!”眼看着男人去离开,孙衡急得脱口而出,然后,如意料之中的那样,那个向来淡然处世的男人,眼里难得出现一抹震惊之色。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眼前这个体态痴肥臃肿的后生一眼,这一眼,如同棉里藏着的针,锋芒敛尽,却让皮糙肉厚的孙衡,蓦地生疼。他又缓缓地吞了口口水,垂下眼,低声道:“我是孙衡,了凡道长的关门弟子,孙衡。”
傲立如神佛一般的男人,眼皮低垂。这雨,终于要落下来了。
饭馆不是叙旧的地方,酒馆才是,再不济也应该是在茶馆。一方雅室,铸铁茶壶广口杯,久别重逢的两个男人屏窗对坐各自抽烟,窗外疾风骤雨,惊雷闪电。
孙衡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吴象总是烟不离手了,不愿意接触毒品,烟就是男人最好的施压剂和镇定药。这会被铅色的氤氲模糊了轮廓的男人,名叫何博扬。是他师傅了凡道长的师弟,他的小师叔。
何博扬十分穷酸也十分淡然地,把手里的中华烟抽到一点都不剩才扔进烟缸,然后拾起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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