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李治仍是独自起身,与之前一样,也不吵醒孙茗。
在屏风后换了衣服,随侍的宫婢太监也知道噤声,看孙良娣得势的劲头,和昨儿李治随口的吩咐,大家都是服侍人的,怎么做也不必再样样细说。
就在早朝过后,李治本应该随大臣们退下,然后再去寻李世民。昨日放得早,唯恐今日课业增多。一边这样想着,李治一边往外迈步子。
“太子——”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李治扭头一看,竟是王圭……倒,也并不意外……这王圭许是知道已并不适合再劝谏李世民了,这才掉转枪头,寻上了他。
王圭呢,是个一生都崇尚儒学的诤臣,是个直肠子,起初哪里会想到去寻李治?不过昨日因李世民难得的没有准奏这等利国利民的事,很想不通……然后在房玄龄邀他上门吃酒的时候,苦闷地提及此事。
房玄龄在王圭眼中,是孜孜奉国又多谋善略,此番一袭话,虽然无意言他,也只希冀能得一言提点,也总好过他原地打转来的强些。
房玄龄听后失笑,早从他所言中了解了的详细过程,知道因王圭提起战事,所以李世民那是心里不舒服了,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去寻太子,别的却笑而不言了。
然后,单纯的王圭就这样,直接去请太子上书了。
关于王圭的这个建议,其实原则上,李治是很赞同他的观点的,但让他上书,岂不是叫他自掘坟墓,令李世民忌惮?
想来想去,一时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先吊着王圭:“王大人实在是为大唐社稷着想,然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容我再想想……”
这样说完,李治也不理会王圭要说什么,直接转身就走了,徒留王圭站在原地傻眼——这太子,怎么就这样走了?
逃也似的李治,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
“太子。”这时,又有人叫住李治。
无需抬头,李治都知道这熟悉的声音出自谁口,驻了足,眼前的身着红色官府的宰相长孙无忌,傲然一立,端的是一番气势。李治喊声:“舅舅。”
长孙无忌含笑看着李治,问了李治也是去李世民处,方道声“同去”。
行走间,长孙无忌微落后半步,两人一前以后,笑谈近况。说到一处,李治忽然想起王圭的事来,就对长孙无忌提起此事。
长孙无忌捻了捻长须,只消一想,就万事明白了:“这有何难,待我上书奏请圣人。”
李治顿足,与长孙无忌拜别,这才吐了一口气,总算可消了此事……
李治不知道的是,他与长孙无忌遇上,实非偶然,那是因为他既已知道王圭所谏,其中的好处,李世民实际上也是赞同的。
他与李世民相识已久,早在李世民仍是秦王的时候,太子李建成担心李世民功勋卓著,就向李渊进谗,着了房玄龄、杜如晦等逐出亲王府,当时,亲王府也唯有长孙无忌是李世民的幕僚了。所以,他实在是很了解李世民的。
现在,李治给他递了条梯子,好叫他有借口向李世民提出。以他跟随李世民出生入死,又与他一同打了场漂亮的翻身仗,由他开口,才能令李世民回想起当初秦王意气风发的时候,由他开口,才能令李世民消了疑虑。
……
临近隅中,疯玩过后的孙茗才携着花蕊回了自己的寝殿。
一入屋子里,早已久候的花枝就吩咐花萼打上热水,为孙茗净面。
孙茗知道自己不厚道,故意支开花枝,现在知道花枝没有恼她,就笑着随她忙活。
花枝无奈地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看孙茗一脸不走心的模样,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庆幸幸好没出什么事,即便只是风邪入侵,她都万死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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