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是“刁奴”,便想法子将她支了开去,又对张妈妈道:“三娘不知道醒了没有,张妈妈去看看,别再也乱跑了!”说完,又看了贺瑶芳一眼。倒将何氏看得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摆了,端着糖粥的胳膊都僵硬了——这大娘变得好生厉害。
贺瑶芳闷头吃糖粥,胡妈妈的心思,她一眼能看到底,她所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总觉得这几个乳母之间的气氛也很奇怪。上辈子,她小时候憨吃憨玩的,上头还有一兄一姐,直到继母翻脸,她都没操过什么心。小时候没留神的事儿,等到想留神的时候,乳母们都被打发走了,哪里还能知道她们之间的暗流汹涌?
贺丽芳却是知道的,胡妈妈和张妈妈是祖母罗氏给安排的,倒是这个何妈妈,才是她生母亲自挑选的。
将两个“刁奴”打发走了,贺丽芳背着手,在地下踱了两步,忽然走到门口,叫住了一个扫地的小丫环:“阿春,你过来。”
叫阿春的小丫环跑了来,叫一声:“大娘。”
贺丽芳便让她去前面听壁脚。阿春倒是答应得极爽快,她是李氏为长女挑选的丫头,预备着好养作心腹来使的,比贺丽芳年长一岁,两人平素倒是玩得极好。何氏目瞪口呆,心道,这大户人家的孩子,可真是……
阿春前脚才走,胡妈妈便回来了,一看张妈妈不在,怔了一下:“咦?”
贺丽芳截口道:“我让张妈妈去看看三娘好不好了,也不知道洪姨娘躲到哪里去了!”
胡妈妈笑道:“怕是见着来了生人,躲了。咱们这样的人家……”
贺丽芳到底年纪,已经对她有些不耐烦了,打断道:“我舅家也是生人么?”
胡妈妈一听“舅家”头就大了一圈儿,又将她一阵儿好哄:“可洪姨娘是贺家的妾,与李家是不相干的。”
贺瑶芳吃完糖粥,嗓子里甜得发腻,可为了多听一些情报,还是硬忍着一点一点吃完了——何氏旁的都好,只有一点让人发怵,凡她下厨,甜便极甜,咸便极咸,口味极重。由着何氏给她擦了嘴,忙追了一句:“我要喝水。”
又多赖了好一阵儿,却一点消息也没听着。倒是亲眼见着了管事娘子——祖母罗氏用老了的一个陪房——亲自揪着阿春的耳朵一路提将过来。
贺丽芳脸色都变了,贺成章好些,也在不停地深呼吸,给自己打气。贺瑶芳倒是沉稳,可惜年纪小,没人注意到她。
那管事的宋婆子将阿春一搡,对姐弟几人行了个福礼:“哥儿姐儿好,老安人说了,家下乱,不要乱跑。这丫头好长的腿!亏得是我遇着了,採了她来,叫老安人看着了,非打折了她的腿不可!”罗氏娘家是北方人,与南方人的称呼有些不同,自幼称呼习惯了,至今也没改过来。
贺丽芳见阿春含着一包泪,吓得不行,便说:“是我叫她去前头看看,什么时候许我们去我娘灵前来着。哪有儿女不在亲娘灵前守着的?”
宋婆子看了贺丽芳一眼,心道,没娘的孩子长得快,才几天的功夫,就越发的似模似样了。可惜了,跟全乎人家养大的还是不一样,这满身长刺了都。口上都颇为恭敬地道:“能去时,老安人自然会唤哥儿姐儿过去的。既然是姐儿吩咐的,便饶她这一遭罢。告诉姐儿一声,前头乱得很,隔壁容大人家又遣了人来。那是守礼的人家,要见着咱们家丫头小子满地乱蹿,是要笑话的。”
轻声细语,说得贺丽芳越发气闷了。
贺成章忽然问道:“间壁容大人家?”
宋婆子道:“是呢。”看向贺成章的眼睛里,就透出些慈悲的模样来。亲舅家上不得台面,这孩子也是可怜。
贺丽芳有心再问什么,宋婆子又匆匆告辞了:“我得盯着前头的茶水,可不能怠慢了客人,哥儿姐儿有什么事儿,只管叫你们的奶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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