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宫外冷到了骨子里,雪簌簌的飘着,天又暗了几分。
柳元鹤从里面走出来,打眼就见君慕白踩着厚厚的积雪行近,身旁连个撑伞的都没有。
“殿下这么快就从泰安殿回了?”他妖艳的笑脸上端的全是意外之色,“按着往日,殿下陪皇上用膳怎么得也要个把时辰,今日是本座过失了。”
君慕白顺口回道:“本王记挂爱妃,向父皇请了恩准先行离席,大哥等人此时还在吃酒,九千岁赶回去不迟。”
他说着话,踏上自个儿宫门前的石阶,同时解下身上厚重的皮裘大氅交给迎上来的小太监,这就要走进去了。
压根没有要专诚逗留,多做寒暄的意思。
却在与柳元鹤擦肩时……
“本座素知殿下不愿与我等声名狼藉的宦官搅合在一起,可受人方便,连声儿‘谢’都没有,殿下不觉得此举欠妥么?”
连万尊儿那傻丫头都能猜到刘太医是他的手笔,睿智如云王,会想不到?
君慕白步子一顿,话中有话:“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能得九千岁出手相助,本王自是感激在心。”
好一个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
柳元鹤昂起头颅娇滴滴的哼了哼,“罢了,时才在锦绣宫内,云王妃已向本座表达了足够的诚意。”
他脸上绽出个坏笑,斜身凑近君慕白,小声地说:“殿下对本座的感激,就好好儿的放在心里吧。”
感激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九千岁从不稀罕。
君慕白不废话,连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他,“一定。”
……
目送云王走进锦绣宫,柳元鹤的心腹小太监即刻凑近,“半刻前,皇后娘娘差人来请九千岁,说有要事相商。”
“能有什么要事?”柳元鹤驻足原地,接过小太监奉上来的暖炉捂在手心里,眼角溢出厌恶,“今日本座挨了云王的算计,这会儿还要亲自去立政殿解释?哼,她想得美呢!”
“算计?”小太监略感诧异。
九千岁多精明的人呐,怎么就挨了云王的算计?
“你懂什么!”柳元鹤不耐烦的嗔他一眼,拧着画得精致的眉心烦道:“本座就不该多管闲事,到时候看他要怎么收场!”
假孕是大事,欺君罔上,活得不耐烦了?
君慕白明知皇后会出手还坐以待毙,由得他鞍前马后的操劳,自己坐收渔人之利。
证明什么?
自己接近万尊儿的目的?
还是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分量?
思绪中的柳元鹤把自己吓得不轻。
这可不是个好词儿!
不该管都管了,九千岁心里的冤屈泛滥成河,没处喊!
收回神来,正好与身旁的小太监四目相接,绝对忠心的手下正眼巴巴的瞅着自己:爷,说吧,砍谁?
底下这帮小的早在他耍尽威风时,极尽孽障嚣张之事。
都是仗他的势。
“算了算了,此事莫再提,走,回泰安殿。”
……
凌潇潇被柳元鹤说得纠结了。
如今每一天睁开眼睛,她最先会想起她的名字,真正的名字。
然而,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在妆台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后,无论堡垒筑造得有多坚固,分分钟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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