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十三年九月十日(西元2013年)浙江省

    青山交界的山谷，天空如同玻璃般纯净。湿润的空气刚刚经历了一场烟雨，整个天地都被清洗了一番。

    湿润的草地被聒噪的蛙鸣占据，空气里散发泥土混杂雨水的清香。

    一道声浪穿透了山谷，回声惊起的鸟冲到如洗的天空中。一架黑色机车从山谷之间穿出，喷涂着如墨的烟雾，在铁轨上咆哮疾驰。

    路两边水田里劳作的农民见状，纷纷抛下工具，爬到中间高耸的路基上，赶在机车来到之前把自己瓦罐里的午饭移走。

    这就是鬼车，由英夷人史蒂芬森发明，在铺设好的路基上搭设铁轨。然后鬼车凭借蒸汽机的驱动在上面穿行。一开始被称作“轨车”，但是当机车运动起来时，浓烟滚滚，响动惊人，也被以讹传讹叫做“鬼车”。

    明国引进鬼车耗费了非常大的周折，呈启女帝时期还专门为是否引进而进行过大规模的辩论。不过现在鬼车已经落户明国一百余年了。自北向南一共有四条铁路贯穿大地，东西方向则有三条。鬼车的使用大大减少了各州府的交流时间。

    鬼车两天前从北京出发，在途径天津的时候搭载了北海舰队的代表，经过两天的行驶，已经快接近杭州了。

    白芪一只手撑在车窗，把脑袋担放在胳膊上，眼神注视车窗外面飞速消失的景色。姜如约则是枕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华丽的车厢内部是天鹅绒包皮，桌椅是原装进口的英式家具。车厢内部的边角缀有装饰用的金色烛台，列车员穿的衣服也都是和英番铁路公司的职员一样，是深蓝色斜纹织布的束身装。和周围座位上武官穿着的明式军服风格迥异。

    白芪和姜如约位于鬼车的头等车厢，这节车厢满载着天津府的高等武官，正驶往杭州，参加各个蕃国的遣明使团会议，在会议上将要商讨关于明年明国的南利州拓土作战的兵力安排，届时，各个蕃国都要提供一系列的兵力物资进行帮助。

    天津府的参加人员大都是北海一派的舰长，还有不少为了补充倭海船难损失而招募的新面孔。车厢里烟雾缭绕，武官们有的在激烈辩论东西方最新战术的区别，有的则神采纷扬的和新同僚吹嘘自己的作战史。

    白芪非常讨厌乘坐鬼车，车上无时无刻不在的轰鸣和震动让他很不舒服。他也曾想在车上好好的读一读书，但是发现一旦端起书本就头晕眼花。自己在舰队待了那么多年。经历多少大风大浪都没有晕船，在鬼车上才待了两天就晕成这样。

    转眼看向姜如约，他还是没事人一样呼呼大睡着。

    白芪和姜如约是六年的搭档了，说是搭档，两人的关系更像是父子。姜如约的年纪和自己儿子白芦一样大，没到三十岁。姜如约是之前自己在天津府的三万卫所士兵里精心挑选出来的，经过几年的历练，两人在各项战斗都配合十分默契，白芪还把自己最宝贝的黑鸦队交给了他。

    白芪的内心翻涌异常，他恶心的想吐。但是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为了防止自己真的吐出来，白芪赶紧从腰间取出一个黄铜小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晒干碾碎的海藻。白芪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拈起一小撮，放到嘴里慢慢嚼起来。

    这是并涛从海底给自己的带的海藻，可以治疗心神不宁。

    一股清凉之气顺着两颊蔓延到太阳穴，接着这感觉又如同清凉的冰泉一样流淌到了天灵盖。他被冰冷的感觉刺激的打了一个哆嗦，自己恶心的状况好点了。

    这两天如果没有这盒海藻，白芪不知道要虚脱多少次。

    白芪又趴下脑袋，紧紧的迷上眼睛。他的脑海里还是想着英夷的三岛造船厂为北海舰队增添新舰只的事，去年船难造成的损失要一直到天元十五年才能完全补充好。小型的舰只重建的速度是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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