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杜衡故意放的风锦葵心里的火腾的烧了起来,没有退路,退路就是在别人的嘲笑和口水里淹死。她不能退,这条二太太的路,她只能一直向前狂奔。
凌晨三四点,喧闹的夜终于宁静了下来,宾客散尽,下人们打扫着残羹剩局。锦葵换了件靛蓝的衣裙,走到了戏台那边。灯火都灭了,乌云遮月,夜的黯魅让锦葵有些渗渗的。她走到了架子旁,木板已经搭好,离地不过三尺,便是掉下来,也没甚大碍吧不过是面子不好看。
锦葵安慰着自己,从袖中拿出一把平日削水果的小刀,对着系木板的粗麻绳割了过去。刻意选了背着台子的一面,这样绳子有缺口不容易被看到。割了一半,锦葵的心已经要跳了出来。她虽然口齿伶俐,心思机敏,但是第一回这么明目张胆的做这样的事,到底也是姑娘家,晕头晕脑的不知道自己割了多少,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忙从架子后面的帘幔后绕着跑了回去。
到了子,已经是一身冷汗,像水洗过了似的。睡在外间的素问哼了一声醒来:“姑娘出去了”
“睡不着,到院子里透了透气。”锦葵尽力压抑着声音的颤抖,回到里,双手抱膝坐了一夜。
第二天顶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服侍老太太,老太太却只当她是心中郁结,更是有些觉得对不住她。
赵石南早晨终于从酒醉中醒来,杜衡已经出去招呼今天的事情。赵石南心里郁郁,盥洗完毕走到前堂,却发现多了不少警察署的人在门前晃悠,不禁上前问着:“什么事”
一个巡长过来和他打着哈:“昨晚上接到密报,说在着附近看到有革命党。上头派们来寻寻。”
“怎么寻”赵石南皱眉道,“家老太太还在办寿宴,可别扫了大家的兴。”
“不会不会。”那巡长是认得赵石南的,更不敢得罪,笑着道,“不过是寻常在街上堵堵罢了,怎么能打扰府上呢。天天都说有革命党,也没真见到几个,就是应个卯。”
“那就好。”赵石南放下心来,脸上浮起一层笑意,“既如此,中午和弟兄们进来喝两杯,也解解乏。”
巡长脸上堆着笑:“好,好。”
赵石南转身回府,看到杜衡换了件湘妃色的长袖衣衫,头发素净的挽了个髻,别了支青玉簪子。正向着后厨走去,迎头看到了赵石南,只撩了下眼皮,表情没有一点动静。
赵石南心里的火拱着,却发不出来。他不知道她怎么就能做到那么气定神闲,不论是心里有鬼,还是有气,都能这么无动于衷。赵石南忍不住开口问着:“今天妥当了”
杜衡的声音冷冷的:“妥了。你不必操心。”
赵石南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滚,她这幅神色,是生气还是无所谓他还没等再想出说什么,杜衡已经转身往回走去。只把他晾在了那里。赵石南心里麻了一下,杜衡还从未用这么冷漠的神情对他。难道昨晚自己过分了心中烦乱,上午不由得目光始终追着杜衡跑,但杜衡却始终没有再看他一眼。赵石南火大,恰好老太太怕他又像昨天那么狂饮,索性让他也坐在身边。
上午的时候,第二天的堂会开始了。第二出便是白蛇传,杜衡本来要到后院照应一下来宾的礼单,却在听到白蛇传的唱词后驻足下来,就着戏台旁立着。身边的双叶问着:“少奶奶这戏好听吗”
“好听。”杜衡痛了一夜的心此刻听着唱词有些酥麻,“这戏唱词精妙,又不沉闷。”双叶不懂,耳里只飘来“断桥金络索”的一段词:“曾同鸾凤衾,指望交鸳颈。不记得当时曾结三生证,如今负此情。反背前盟,你听信谗言忒硬心。追思此事真堪恨。不觉心儿气满襟。你真薄幸。”
双叶没什么感觉,杜衡却早已听的痴了,转头望了望二楼坐在老太太身边的赵石南和站着的锦葵,不觉眼泪泛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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