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石南问道:“她是怎么弄到的”
“少奶奶没说。”豺羽答道,“是觉得肯定挺费劲的。这里是洋人的地儿,别说煲鸡汤,就是买包花椒大料,也多不容易。洋人吃的东西和咱也不一样。”
赵石南的心一颤,没有说话,是啊,连豺羽都能想得到,这碗鸡汤来之不易。赵石南对豺羽说道:“明日你告诉她,食盒坏了,让她不要再做了。”
豺羽应着“好”,拿了一盒药递给赵石南:“这也是少奶奶让给您的,说是洋大夫开的药。”赵石南接过“嗯”了一声,豺羽退下了。
洋人的酒店,里是昏昏的灯光,赵石南坐在窗前的桌旁,风吹着厚重的窗帘微微翻动,送来一阵花香。赵石南一口一口的喝着鸡汤,心里却堵得厉害。喝了半碗,他的心真的开始阵痛,赵石南扶着额,摸出方才豺羽递给他的药含了一颗,味道刺的厉害。他的头脑稍稍清醒些。
情,是个绊人心的东西。若是杜衡一直不理他,恼他,会不会他的心反而没这么难受可就这份怨恼中的关心,就像一只挠人的猫,软软的撩拨的心疼。她放不下,却又不肯接受。他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他的衡儿,回到他的身边。用所有的一切,换个她,他也心甘情愿啊。
那夜,赵石南依然过了一个无眠的夜。
第二天一早,豺羽把赵石南的话递给了杜衡,她愣了一下,问着豺羽:“保温桶都能弄坏那鸡汤喝了吗”
豺羽答着:“喝了。”顿了下看着杜衡说道,“其实少爷是怕少奶奶麻烦,咱都知道,这里不比扬州城,弄吃的多费劲。”
杜衡淡淡笑了:“不麻烦。借了博览会的厨房,每天都可以做。你回去告诉他,有想吃的,告诉就好。”
豺羽看着杜衡离去的背影,心里也觉得舒坦,少奶奶不愧是少奶奶,读书的女人虽然脾气大点,但办法也多。
从那天起,杜衡隔三差五的给赵石南送个鸡蛋羹,排骨汤,燕窝雪梨之类,由于厨房只能用一小时,太复杂的也做不了,只能做些寻常的滋补炖品。杜衡不会亲自去,都托豺羽拿回。赵石南看着得来不易的一粥一饭,心里越发绞痛。每样吃起来,都比寻常多了不同的情愫在其中,那味道,是赵石南一生的珍藏。
赵石南很想见见杜衡,却又不敢。他怕打破这好容易得来的默契和牵挂。起码现在,在每顿饭里,他都能吃到她浓浓的情思和缕缕的用心。他怕吓到她,连这份遥远的寄托都没有。
而赵石南也不知该给杜衡些什么,有时出外溜达,碰到洋人的小玩意,小娃娃什么的,便会买下。让豺羽送给杜衡,豺羽看了看赵石南为难道:“少爷,您现在可是有心疾,是不是不该四处溜达”赵石南恍然,把这个茬忘了,这要送出去又该穿帮了,好在豺羽提醒。赵石南便把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攒一攒,总有一天,会送出去的。
两个月过去了,日子便是这么浅浅淡淡的,杜衡隔三差五的给赵石南做着饭,大多时候是豺羽带回去。只是频率越来越低。到后来,便是七八天,才难得做一次。赵石南有时实在想念杜衡,便守在展馆,只为暗暗的看上杜衡一眼。极偶尔的时候,会装作有事赶来和杜衡偶遇,但说不上几句话,杜衡就匆匆走了,只留下赵石南百爪挠心。而赵石南的心疾,也随着展会中成悦锦的好评越来越多,订单越来越多,而不得不“痊愈”,赵石南开始频繁的在展馆出现。
万国博览会结束的日子一天天的近了。各国的展区都有让人耳目一新的东西,而中国馆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成悦锦。由于赵石南整体布局的构想,很多媒体,包括国外的一些记者都报道:中国的展区就是一幅绚丽华美的锦缎,宛如中国绵延几千年的历史,有波澜壮阔的瑰丽,也有温婉秀丽的旖旎,有巧夺天工的精妙,也有相映交辉的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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