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见里面传来哭天抢地的哀嚎声,陆轶翔走近一看,陆轶翱的尸首躺在门板上,一条断臂拼接在尸身上。
陆轶翔顿时悲号起来:“二弟啊,你死的太惨了。你怎么就走到我前头去了!”
“大哥!”陆轶翱的结发妻子秋莲泣不成声:“大哥,轶翱死得太冤了,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边说边哭晕过去。
“弟妹,弟妹”陆轶翔连忙招呼阿霞搀扶秋莲。
“昱霆呢?昱霆在哪儿呢?”
“已经去商号通知少爷了。”
不一会儿,陆昱霆冲了进来,他一见父亲的遗体,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爹,爹,你这是怎么啦?”昱霆跪在那儿泣不成声。
“少爷,少奶奶还在房里躺着呢。”
陆昱霆连忙站起身来,跑进房间,看见妻子秀琳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的绷带已经浸透了鲜血。
“秀琳,秀琳,我是昱霆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昱霆。”秀琳似乎有感应似的微微睁开双眼:“昱霆,我我对不起对不起你,没没能给你添个添个一儿半女,我我不行了,我我要走了,你再再娶娶个能生养”
秀琳话还没说完,就咽气了。
“秀琳,秀琳,你们别都撇下我走了呀。”昱霆抱着秀琳嚎啕大哭。
下人们要来给秀琳换寿衣,昱霆死抱着秀琳的遗体不放。
“哥,你别这样,让嫂子安静地走吧。”昱霖流着泪劝着昱霆。
昱霆放下秀琳,想站起身来,然而浑身绵软,晃晃悠悠,昱霖连忙一把搀扶住他。
忽然,一口鲜血从昱霆口中喷涌而出。
“哥,哥,你怎么啦?”
昱霆紧紧抱住昱霖,兄弟俩抱头痛哭。
照理,像陆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丧事定会大操大办,但目前时局这么混乱,一切只能从简。况且整个广州城堆尸如山,棺材铺里的棺材早就被抢购一空,而平民们的尸体大多是草席一裹,找个乱坟岗随便一埋。这年头,能善终也不易啊。
好在像陆轶翱这样的商界大佬,家里早就备下了金丝楠木棺材,但秀琳的棺材则是把家里的一些橱柜拆卸之后,拼装成的。陆轶翱和秀琳的遗体入殓之后,便被葬于陆家的祖坟中。
1938年10月,广州守军以“战略转移”,“战略后撤”为名,弃守广州,致使广州保卫战只打了十余天便被日军攻陷。而在撤退前所实行的“焦土”、“封锁”、“破坏”等政策,给百姓的生活带来了灾难。大批市民饿死,冻死,病死,为了取暖,市民们发疯似的前往郊外砍树,甚至挖掘坟墓,盗取棺木当柴火,还有的把房梁拆了卖掉换粮食。广州的治安更是乱到极度,不法之徒纷纷抢劫米铺,药铺,金铺、盐铺等商铺,有钱人纷纷逃离广州去找寻生路,平民则逃亡山区避难,而大部分无处可逃的市民则只能等着厄运的到来。
这时组建的广州治安维持会,广州市政公署则是当时的日伪机构,旨在为日寇建立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而奴役百姓。
为了安抚市民,维持治安,维持会当然得找一些在广州有影响力的工商界人士来充当门面,提振威望。陆轶翔的名字赫然在列。
为了能让陆家的血脉得以保留,陆轶翔决定让昱霖带着女眷和襁褓里的鸣儿,还有玉蓉,胖嫂,虎仔一起去香港避一避,家中只剩下耀叔和阿成以及几个杂役。
送走家眷之后,陆轶翔悬着的心稍微安宁了一些。
陆府和陆宅在轰炸中损毁严重,陆轶翔准备重新翻修,那日,当他正和建筑工程师一起商讨设计图纸时,几张颇为陌生的脸出现在门口。
“陆兄,别来无恙啊。”冯连发一进门便双手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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