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满地雪。

    秦琅抬头看了眼夜色，明月当空，临近大寒的月亮在雪夜中分外明亮，饱满，也宣告着这一个年头即将走完最后一点尾巴。

    年关将至。

    年关年关，今年债今年还，欠债之人过年之难如过关，这才有了年关的说法。

    重生归来小半年了，哪怕是到过与道州城相隔不远的蓝山郡，秦琅依旧不曾返回家中。

    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是胸怀大义，不敢耽搁天下苍生大事。

    孤身一人返回道州时，秦琅没有折去父亲秦修言所在的家中，除了因为母亲韩紫琼远在江南道之外，更多的还是近乡情怯。

    两世为人，跨入八百年岁月的近乡情怯。

    上一世后半辈子让身边所有人失望透底，心中的愧疚深埋了八百年后，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反而更加成了压在心头的一座大山，让秦琅不知该如何面对亲人长辈。

    上一世的心头债，这一世来还，可曾有用？

    黄粱一梦八百年，我可还算作是我吗？

    似乎察觉到秦琅心中纷乱，白蛟亲昵地蹭了蹭秦琅无意识摊开的右手，低声轻鸣，温顺如猫。

    只不过在此时长达近五丈的蛟身下，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若是被旁人看见恐怕得以为碰上了山精野怪，或是年关之前各种异兽出来以人为食了。

    还好寒冬夜晚的清平湖畔并无旁人，即使隔着老远眺望，也发现不了几乎与漫天雪地混为一色的白蛟。

    秦琅回过神来，拍了拍白蛟脑袋作别，起身返回。

    临近山腰住处，小院里居然早已有人在等候多时，而且还不止一人。

    这间山间小院似乎从未这么热闹过，不光是喜欢没事就往这跑的江叶雨来了，连院子的旧主人老爷子江泰都来了。

    此外，还有那名上午在城外打过一次交道的刑部来人柳中泰，正正襟危坐地与江泰小杯对饮。

    以及一名与老爷子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虽穿一身舒适便服，但身上的杀伐之气依旧喷薄欲发，也只有在看向老爷子之时，坚毅的眼神中才有几分柔和。

    看到秦琅归来，江叶雨立马放下手中夹炭火的铁钳，小声埋怨道：“你怎么才回来？让我们等了好久，我爷爷年纪可不小了，这大冷天夜里……”

    “雨丫头，怎么说话的！”

    江泰充满打断了江叶雨继续下去，起身歉意道：“秦先生莫要见怪，千万别雨丫头一般见识。实际上多亏了秦先生的丹药，老夫如今已经不畏这点小小的寒冷了。”

    秦琅径直坐在了江老爷子对面，坦然笑道：“江老多虑了，我怎么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呢。”

    江叶雨立马不高兴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居然说我是个小孩子，好像自己年纪很大了一样！”

    秦琅没有理会江叶雨的，开口问道：“不知三位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江泰亲自倒出一杯温热黄酒给秦琅，和睦笑道：“先喝杯酒暖暖身子，这可是家里小毛贼好不容易良心发现，才留下来的最后一坛龙岩沉缸黄酒，最适合雪夜温酒小饮了。”

    江叶雨羞愧低头，笑容促狭。

    说事之前先劝酒，而且还是摆足了姿态的等候已久，看样子是有事相求了。

    秦琅会心一笑。

    在刑部清吏司身份不低的柳中泰郑重起身，拱手问道：“先前我问过晋胜亭晋校尉，说秦先生曾让他扶下两枚丹药，不知是真是假？”

    秦琅微微点头，“确有此事。”

    江叶雨立马插嘴道：“什么丹药这么厉害！刚刚听柳先生说，那小子背后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如今都已经长出新肉了。”

    “要知道距离他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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