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严令禁止出门出户了,入夜之后再过三个时辰家家便要熄灯,不准掌灯,这都是城中的规矩。
浩威城中一到夜间便一片黑漆漆的寂静,只能听到风雪入院的声音,倒是别有一番惬意,王汉平也放下手中酒盅,喝干净最后一滴酒,然后破天荒的只穿了一层单衣睡去,行了一夜风雪路,就算是体力再充沛的身子骨也要疲惫了。
这次混入浩威城,王汉平没敢披带甲胄,浩威城并非不准佩戴甲胄的人入城,但是王汉平怕自己穿上细柳营的甲胄会被守城卫兵给发现,还没进城就生出事端出来。
脱下穿在外面裹了一日一夜的厚毡披风,透明凄冷的月色之下,王汉平一道道细数自己身上的伤疤,有新留下的,有老早以前便受伤留下的,新伤占了多数,一场血战下来,先是败在怪猿之手,然后又险些把命丢在北城,如此下来,累积的伤可真没有少受,王汉平借着月光数伤疤,数的双眼朦胧发痛,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个准数,就算是自己这身躯上面又新添了一百零二道新疤吧,大多数都是刚刚结疤,也有的还血淋淋的呢,使手一碰,王汉平便会情不自禁的咧下嘴,疼啊!
一百零二道新添的伤疤,都没有要了自己的命,王汉平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戎马小半辈子了,青壮年时上沙场不惜命,心思着死了就死了,百十来斤的身躯丢了真无所谓,大不了留个青山埋骨,马革裹尸的下场比啥不强。后来得岳老将军赏识推举,做了细柳营的大元帅,南征北讨,攻城拔寨,金戈铁马这么多年,伤添了不少,可是命还没丢。麾下将士们都私底下叫王汉平杀不死的战神,说是阎王爷都攥不住王汉平的小命,如咱家大帅这般不惜性命的打仗还能活到今天也真是个奇迹了。
可手底下兄弟哪知道王汉平也怕死,也惜命,尤其是近几年,王汉平也常常坐在统军大帐里面扪心自问,到底怕不怕死,每次得到的心底里面的答案都是怕的要死!
不是舍不得大元帅的称谓,更不是舍不得什么高官厚禄,说到这里,王汉平连哭的心思都有了,试想一下谁家将军元帅做到王汉平这么穷苦的份上,看起来啊,王汉平这辈子都是个穷命了。
那是为啥怕死?就是觉得自己死在战场上了,对不起多年征战下来草草把尸首丢在大江南北的弟兄们,对不住他们死去的亡魂,还有王汉平知道,如果自己哪天哏屁了,估计细柳营就真的是没戏了,谁把弟兄们的亡魂都引领回到细柳啊。
王汉平实在是找不出来能够带领弟兄们回家的那个人!如果天豪可以独当一面的话,王汉平倒是愿意像浩威城里面的老城主一样卸甲戍边,安享余生了。
此番来浩威城算得上最凶险之旅了,借着月光,白龙看了看屋内酒后熟睡的常峰,白兄弟在屋内抱着离合剑依着墙角就合衣睡着了,一副出世剑客的风范,王汉平微微笑道,他们二人或许还不知道此番的凶险程度,王汉平也实在不愿意把他们二人带到这个只属于细柳营和浩威城的多年恩怨之中。
“恩一头,怨一头,世事轮回几时休?抽刀拔剑断流水,一剑光耀五十州。”屋内白龙像是依着墙角怀中抱剑在说梦话呓语一般。
这段恩怨该怎么样了解呢?
王汉平趁着月色取出自己厚毡子里面藏好的两个尺寸长短的密封严实的枢机盒,王汉平伸手在上面摩挲了一番,心里想着“这两个枢机盒留在自己手里面多年了,就是为了这一次能够派的上用场,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月色正浓
洒在院内的白雪上面
月光更胜几分白雪
王汉平倦意伴着醉意有些卷袭上来,合上眼皮,却听到屋外,院外,城中的八马并行的大街上面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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