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抬眸看了逐渐逼近的温世尧一眼，清亮的月光笼着他瘦削的身躯，周身都铺上一层淡白的光晕，朦朦胧胧又清清净净。

    黑中带灰的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沉，像夜里深邃沉静的海，暗流汹涌包罗万象，一度让她沉沦覆灭又无法自拔。

    心跳有些快，黎昕几不可见地呼出口气，稍稍侧了下身子，将半个羸弱的背对着他，抗拒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见她这样，温世尧削薄的唇勾起抹苦笑，在她身后站着，感觉嘴里有些无味，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烟，想抽，碍于她在，到底是没掏出来。

    另一头，蒋亦然的脚正踹到方孟醒的大腿根子上。

    想到她当真会踹，但没想到会这么用力，方孟醒忸怩地侧着身子半跪在地上，满脸通红地弓着腰，话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从牙缝里往外挤，“蒋亦然，你他娘的这么狠！”

    “我又不是没警告过你，怪谁？”

    蒋亦然抱着双臂，施施然地扬头站着，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方孟醒一阵气恼，却没什么力气和她计较。

    半天没见回应，他的口气也不像是开玩笑，蒋亦然心里始终没底儿，垂眸看了眼，见他通红地脸色转白，额头也浮起层薄汗，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半蹲着身子，手撑在膝弯上，后知后觉地问，“喂，你没事儿吧？”

    方孟醒干脆坐到地上，没好气地回，“死不了！”

    这话一说，应该是挺严重了，蒋亦然蹲下身，小心地扯扯他的衣袖，商量，“要不，你回房间休息休息？”

    “休息休息就把我打发了？”方孟醒呵了口气，不可置信地看她，“我们方家一脉单传，你现在要给我踢废了，我怎么跟家里交代？”

    “我刚刚用了多大劲儿我知道，踢废肯定不至于啦，顶多就是肿一阵子，顶着不好看而已”

    蒋亦然大大咧咧地扬扬手劝他，想着那个画面就觉得好笑，笑意从牙缝间丝丝往外冒，遇到他怨怼的目光时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能嗫嚅着问，“那你说怎么办？”

    方孟醒斜眼看她，缓缓道，“你给我查查。”

    他这话说的足够意味深长，蒋亦然忽的反应过来，直起身子，略带英气的眉峰了然地向上挑了下，挺直的鼻子里发出“哼哼”两声，“哦，在这儿等着我呢。”

    “怎么？不是你踢的？”见她有翻脸的迹象，方孟醒歪歪扭扭的起身，上半身斜靠在她身上，头枕在她肩上，低声问，“两年前我撞到你你要我负责，这次你踢我一脚是不是也该负责了？”

    不得不说，他还是很会抓人情绪的，两句话就把蒋亦然说的泫然欲泣，看这时机正好，方孟醒又凑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蒋亦然伸手抡了他一巴掌，虽动了手，表情却是缓和了许多，最终半推半就地跟着离开了。

    走前良心发现，没忘记叮嘱黎昕快去吃饭。

    就这么走了？黎昕目瞪口呆地咽了下口水，这也太好套路了吧？

    只是他们一走，剩下的两个人一下子处于一种不尴不尬的境地。

    谁都没开口，整个小院安安静静的，静到仿佛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白茫的月光斜斜映在房檐下，洒向站在石柱旁的两人。

    黎昕穿了件杏色压褶网纱连衣裙，长发随意散在脑后，散落的裙摆被微风吹得轻轻扬起一角，纤细的小腿在半透的纱裙中若隐若现，未施粉黛的小脸有一种与世无争的轻灵恬淡，与过去相比，好似两个人。

    空气中飘来若有似无的香气，馥郁而清新。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不是那个用着橘子味香水的女孩了，为人处世渐渐有了些手法，恐惧失望也总能轻易粉饰，可抛却层层流于表象的精利，依然让温世尧觉得熟悉。

    他沉静的眸起了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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