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父亲的质问,久跪于母亲墓前的我,双手蓦地扣紧了发麻的膝盖。
许久死寂后,我淡淡如水地回到:“您老当下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父亲,还是臣子?”
看不见的背后有了些许动静,加之桃林中暗色掩合,父亲被我触怒的表情无法洞悉。
但他口吻间怒意,却怎么也掩藏不住:“当着你母亲,李家列祖列宗,我当然是以父亲身份质问于你!”
“噢,原来父亲还把我当女儿看待。”
蔑笑油然而生,挑起了我的乖张。
“您老处处为他人着想,不惜算计自己亲生女儿,这样大公无私的父亲,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
“老夫是对事不对人。且不论玉婕妤乃为父多年挚友膝下爱女,你身为六宫之主,成日苦浸于昔日旧怨,不思进取间,难道为父为你选一二可心人协理后宫事务也有错?”
我倏地面色一凝,父亲个中词相当扎心。
“不思进取?在父亲眼里,难道为虎作伥,奴颜媚骨被你操控在手中才叫有所进取?!父亲如今当着母亲面说这话,未免太叫人寒心了吧!”
“你,你放肆!”
“你才放肆,李书云。”
猛地从地上支起身,我极力克制着那股钻脑的眩晕感,迎战上怒火高涨的父亲。
“你我如今还能算父女吗?当年你既然暗中截留母亲的求助信,亲手将一门妻儿老小推入死境,心何止比我狠百倍?当着母亲的坟前,我不怕说句让她伤心的话,你我父女情份早已缘尽,我即便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也是理所当然的!李书云,李相爷,是你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在后。”
迎着他高扬而做抖的掌心,我步步逼近。
“可是想打我?我人在此一步不让,您老尽管动手便是。”
挑衅一二不见动静,我蔑视着他的犹犹豫豫。
“你老不是一向挺重尊卑,懂礼数的吗?自古以来,君王帝后本是一体,你身为臣子,现在这态度是对皇后该有的尊重和敬畏?!按祖宗家法,你见了我,不仅不得直视我尊容,还得正正经经地给我行三跪九叩的臣子礼。莫非相爷忘了,我此番出宫回门祭母,礼部可是依照皇后的仪度安排的?!”
我为什么要这般大张旗鼓的回门祭母?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父亲明白,我们间所有的话语权,决定权不在于他,而是牢牢掌控在我手中的!
而当下,父亲似乎已经意识到尊卑悬殊,高扬的手无力的垂下间,人也换上了副顺眼的臣子卑微,缓缓屈膝跪在我跟前。
得意吗?有,但只是强争话语权间的一时痛快,可心中更多涌起的是股荒凉,无休止的。
试想我们父女的相处之道,居然要靠对付外人的权术制衡来维系,何其悲哀!
“老臣无德,僭越本分冲撞了皇后娘娘威仪,愧对先人淳淳教诲,辜负圣上重信,请皇后娘娘降罪责罚。”
好一招以退为进!
父亲这是在赌我会心软?然我在摆出大历皇后架子时,就没想过打虚幌子。
何况,此时我李家这么多枉死的冤魂,正瞪大了眼睛看我如何讨还公道。
我不徐不疾道:“责罚嚒?不急于一时。而当下,我还准备了不少话要同李相爷推心置腹番,想来相爷听后必定受用匪浅。”
“老臣愿闻皇后娘娘训诫。”
说着,跪着的父亲朝我躬身一拜。
我揪着心,道:“您是生我养我的恩父,自然对我的心性脾气了如指掌。谁推我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我就是拼上性命,也要将对方一同拉入地狱这一点,想必李相爷从顾党覆灭一事上,深有体会。而即便我再不愿,但如今入了这个火坑,沾染了这是是非非,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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