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一盏孤灯在简陋房间内晦暗不定。
墨妄尘推开屋门,颇有几分睡意朦胧:“这么晚了,义父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时辰已是子时,其他人早已熟睡。被百里从睡梦中叫醒的墨妄尘脑子还有些混沌,揉揉眼,看的不是特别清楚。
所以他没看到,楚阳关那张饱经沧桑而从不显露软弱的脸上,竟然悄悄多了几许无可奈何。
“白天的事,回去之后夏惟音没跟你闹吗?”摆摆手,楚阳关示意墨妄尘坐下。
见楚阳关似有长谈之意,墨妄尘打了个哈欠,倒杯凉茶坐下:“她从不跟我闹,尤其是在类似这些事上。今天那几个士兵说的话很难听,我也知道她委屈,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要求我做什么。”
“不用替她说好话,她的性格,不是只有你了解。”楚阳关不太喜欢听墨妄尘对夏惟音永无休止的夸赞,闷哼一声点燃烟袋,狠狠吸了两口,而后长长叹息,“不过我明白,她的确很委屈。”
与墨妄尘成亲后,夏惟音免不了要与楚阳关碰面。或许是托了大婚之日敬的那杯茶的福,楚阳关对她不像以前那么横眉冷目、动辄呵斥嘲讽了,虽说两个人之间几乎无话,但在外人面前,夏惟音总会给他几分薄面,不至于让他下不来台。
这份隐忍的宽容,楚阳关看在心里,记在心上。
外面下着雨,烟袋里的烟丝有些受潮,呛得楚阳关好一阵咳嗽,墨妄尘默默起身帮他捶背顺气。
楚阳关眼神微微颤了颤,低声道:“妄尘,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义父指哪方面?”墨妄尘漫不经心反问。
“还能指哪方面?当然是说夏惟音。”在桌边敲了敲烟袋,楚阳关眯起眼,“她和萧君眠的关系,许多将士看不下眼,这件事你不能掉以轻心。要知道,颖阑之所以能够复国,全是靠这些不计回报为你出生入死的将士的功劳,你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唯独不能对不起他们。”
墨妄尘蓦地停住动作,语气微带不满:“所以我就能对不起惟音吗?义父要说的就是这个?”
“兔崽子,娶了媳妇就听不进义父的话了,是吧?”楚阳关回头,吹胡子瞪眼睛。
“那要看义父说的是什么了。”深吸口气,墨妄尘望向摇曳烛光,淡淡道,“惟音为我吃了很多苦,促成与晋安国的结盟也是为了中州的安定。我可以理解那些人质疑她,但我忍不了。再说她是我妻子,我不护着她,还有谁能护着她不受委屈?萧君眠吗?惟音没有错,凭什么要人受委屈,又凭什么要我对不起她?”
“你个臭小子,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一通数落,是看我老了打不动你了是吗?”
墨妄尘一笑置之,随口反问:“今天的事最后怎么处理了?那些士兵可有说些什么?”
“说的很多,恨不得一人一句话淹死我。不过说到底也就是想提要求罢了。”稍稍顿了顿,楚阳关故作漫不经意问道,“你和夏惟音风风雨雨走过这么多年,始终有些磕磕绊绊未能解决。妄尘,你有没有想过,假如让你在社稷江山和她之间做个选择,你会选择哪一个?”
墨妄尘眼神一晃,忽而变得锐利:“义父从不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假设。怎么,是那些士兵提出的?”
“别管是谁提的,总之事情已经摆到面前,你必须有个思量。”
气至极点,墨妄尘只剩冷笑。
从夏惟音最初到复**,就有那么一部分人对她十分不友善,始终对她生长在晋安国又与萧君眠关系密切耿耿于怀;而那些知道就是她曾阻碍复**战事的人,更是对她抵触又厌恶,巴不得她滚出颖阑国地盘。
夏惟音的好,她为颖阑所作付出,那些人就像瞎了一样,怎么也看不见、不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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