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川慧子刚刚回到办公室,她的助手就轻轻推门进来说,外面有两位先生要求见她,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香川慧子问是什么人,助手回答是七十六号的特工主任李士群和行动大队长吴四宝,香川慧子“哼”了一声,就懒洋洋地往椅子里一缩,说,“让他们等着吧。”
在香川慧子办公室斜对面的一间空屋子里,等了一个多钟头的李士群和吴四宝,已经心焦得从喉咙向外蹿火。这里的人对他们的存在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就像可有可无的两块抹布,被丢弃在极不起眼的落满灰尘的角落里。终于,他们盼来了香川慧子,但助手却来告诉他们,课长正办着公务,要他们再等等。两个人只好忍心吞声地继续等。
他们只能生气,生的气,自然是无奈的气,更是软弱无力的气,他们只能生这样的气,他们绝不会冲到那扇紧闭门前去怒嚎几声,他是很有分寸的,尽管他们可以很变态地对着被他们抓来的犯人施以暴刑,但绝不会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去发泄一时的愤怒,他们也很顾命,在主子的面前,无论受多少委曲,他们都只能顺从地俯下身去,做一只听话的狗。他们很明白,自己不是日本人,因此无论对主子做出怎样的功劳,一旦引得主子不悦,就会被毫不留情地丢弃或烹宰。所以,在日本人面前他们要具备常人所不能具备的卑躬和忍耐力,而一转身,他们又将因卑躬和忍耐而压抑得极其变态的恶毒暴泄在国人身上,由此,他们便得到一个称号——汉奸,以区别他们的与众不同。不过,这两个汉奸又不同于普通的汉奸,他们可算得上是汉奸中的极品,而李士群更是极品中荦荦大者,他现在的身份和头衔不仅拘于汪伪特工总部的主任,同时还挂上了许多颇具份量的职衔,比如说,他的江苏省主席头衔,比如他的调查统计部部长的头衔,还有他的清乡委员会秘书长,不过,这些头衔的实际意义并不大,多也只是些白纸一般的空名,然而,毕竟他还是汪精卫政府下的机构大员,以这种机构大员的身份,跑到日军宪兵总部所属的一个科级部门拜见一名中佐,的确有些委屈了,并且还要忍受这般拒在门外等候的尴尬,实是常人心理所难以忍耐的,然而,李士群不是常人,他能忍耐得住,他更不会计较要拜见的人是什么级别,哪怕仅是一名军曹,只要是日本人,他便会从心里探出舌头,去舔对方的鞋尖。
相对于李士群的忍耐力,在他身边的吴四宝却表现出强烈的不安分。吴四宝是个地道的地痞流氓,他是上海青帮一个叫季云卿的老流氓的弟子,流氓的本性就是不管是非曲直,只图自己高兴,但是也能分出个等级,有一种高等流氓,是流氓到一定程度,有了社会地位,就开始斯文起来,注意自己的社会形象,也肯学习,而且还要故做姿态,做一些看似对社会很有责任心的事情,比如杜月笙之类的,还有一种是低等流氓,无论混到什么程度,都是硬着那顶被反复砍砸得凹凸不平的天灵盖,昏天黑地地在流氓堆里争,在人渣坑里面爬,他们的大脑大概是不受约束的,从来没有是非善恶的区分,一辈子都是文盲加流氓,季云卿就是这么一个典型的低等流氓。在七十六号成立之初,吴四宝苦于没有喽啰使唤,自己这个七十六号的警卫大队长眼看就要成为光杆,季云卿就此帮了他一把,他把他的那些流氓弟子们像赶猪一样统统赶进了七十六号,这些流氓自然就成了七十六号的班底骨干。做了这些事情之后,这个糊涂流氓像是没事人似的,同往日一样大摇大摆在外逛,最终,被军统特工轻而易举地将一粒子弹嵌进他脑袋里。
吴四宝虽是承了季云卿的衣钵,但却要比季云卿体面许多,至少,他的头上还冠有警政部简任专员的官称,然而其流氓本性较季云卿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个张国震,就是吴四宝带出的徒弟,同时,他们两人还沾着亲缘,张国震平日里的嚣张也即是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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