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皮肤在溪流的冲刷中,留下许多瘀伤刮痕,还有她的腿,一年前为了救他被尖桩贯穿,留下一个狰狞的疤痕,这具身体简直“千疮百孔”,唯一算得上好看的脸,也被病容破坏了美感,他却越看越顺眼。
她活泼乱跳的时候,他对她喜欢不起来。
大抵是想到自己被她害的这么惨,她却跟风宸在一起逍遥快活,还活的这样开心,心里就分外不平衡。
想让她死,又下不了手,这让他很纠结,又愤恨,就不能给她好脸色。
她如破布娃娃一般,半死不活了,他反倒觉得她可爱。
她看起来很乖,不会做他讨厌的事情。还有,她为他受伤,为他付出,让他有一种很被重视的感觉。
抱着这样的她,就好像拥住了一件属于自己的珍宝。
对于背叛者,他通常处以极刑,只有死人才让他觉得安全。他嗜杀,并非是喜欢杀人,而是通过杀人让自己获得安全感,以此平复心中的野兽。
但她是特殊的,她了无生气的样子,让他觉得安全,又很怕她会死掉。她不同于以往的那些人,不是一个简单的污点障碍,除掉就算了,他希望她能长存,在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还能看到她睁开眼睛的一天。
随着她的身体越来越冰冷,他有些无所适从,唯一想到的就是给她输送内力。
让他欣喜的是,这个方法管用。
她的身体温暖了一点儿,呼吸也平稳了一点儿,但他知道她没有脱离危险,一旦他的内力消散,伤势会继续恶化。
想到此,厉淳就坐不住了,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彼时,她的衣服也干透了,厉淳便将两人的衣服换了回来。
大抵是生死关头,他也顾不得害羞了,三两下完事了,便将她小心地放在地上。
用茅草在洞口做了掩护,便大步离开了。
他要去找人,找一个可以疗伤的地方,以及给她饮用的食物。
他考虑了所有造成她死亡的情况,饿死,伤死,病死,渴死。
他要克服这些困难,他要,让她活下来。
厉淳是幸运的,当他翻过一个山头,攀上山顶的大树,从高处俯瞰,在盆地里发现了一个几百户的大村庄。
依山傍水,聚族而居,炊烟袅袅,宁静而富有生气。
厉淳心头一喜,狂奔下山,走进最近一户人家。
这里的房子有些奇怪,底层不砌墙,用木料作栏栅,关牲畜,中层用凤尾竹编扎四周,用以住人,上层堆放杂物。屋侧用毛竹搭一阳台,直通楼面,可乘凉、晒物。
他一跃而上了阳台,门没有关,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厉淳抬手在门板上扣了扣,有力度又规律。
屋子里立即安静下来,很快,一个略显轻盈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黑影向他走来,窈窕的身体轮廓向他昭示着,这是个女子。
终于,这人步出了屋外,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穿一件青色右衽大襟衣,着褶子裙,头上包着一块同色头巾,带着银手镯,银项圈,银耳环,一眼看去明晃晃的亮眼。这是一种厉淳从未见过的服饰,按理说,有些奇怪,但这少女容颜秀美,穿上这身衣服却显得合身得体,古朴典雅。多看两眼,便也看顺眼了。
厉淳在观察少女的时候,少女也在看他。
事实上,厉淳的模样很狼狈。经过一番折腾,他身上的白衣已经变得灰扑扑的,间或沾染着各种痕迹,有几处还被划破了,披头散发,手里提着一把剑,活像个亡命之徒,唯一干净的,就剩他这张脸。
幸而这张脸很干净,不然少女便要尖叫了,此刻,却是看呆了,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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